瞬間露出了他如同子夜般的眼眸。
那雙眼眸是極黑的深。如同子夜的磨,化不開,斬不斷,綿綿的將所有都包裹在無底的黑洞之中。
純黑的劍身一番,一道清冷的光騰地閃現,大有與月爭輝的感覺。
衣袂飄飄,青絲舞動,一招一式雖是笨拙了些,卻絲毫沒有折損他的凌人的氣勢。
語姿看得入神,不知何時眼眶已微微的發紅。因為語姿已經注意到了,不管他如何出招,他用的都是左手。他不是左撇子,卻硬生生的要將自己變成左撇子!
她的蒼夕啊!
那個冰冷的如同黑夜一般的男子,是要稍稍一靠近,就會被他鋒銳冰冷的眼眸凍死;那個孤傲的如同睥睨生死的王,似乎只要被他看重,那就是活在世間最高的榮譽;那個決絕的如同世間最鋒利的寶劍,能夠親手斬斷世間所有羈絆的無情——
而今卻躲在不知名的角落裡,偷偷練習著以前閉著眼睛就能練完的一套劍法。
用他那生僻的左手,用他那現今唯一一隻手,不停地反覆的偷偷的聯絡著。
那已是他,最後的驕傲了吧!
不讓人看見他狼狽時的最後一絲驕傲,然,語姿今日的前來,就是要破壞這輕紗似的夢,就是要無情的奪走他最後的驕傲,讓他所有的狼狽暴露在他最不想被看見的人的眼前。
一滴淚,在空中閃出一道銀光,“啪嗒”一聲,四濺在落地的花瓣之上。
“是誰!”長劍一偏,已指向語姿藏身的地方,純黑色的眼微微眯起,眼眸中閃過一絲豺狼般的冰冷。
語姿深吸了口氣,足尖一點,翻身下了樹,緩步從佈滿黑影的樹下走出。
“是我。”溫柔如水的聲音,徐徐滑滑的如同上好的絲綢。
“哐當!”,劍已落地。原本微微眯起的眼霍然大睜,冰冷和殺意早就已經被驚慌和失措給掩埋了。
月光傾灑,語姿的眉眼越發的清晰了,甚至可以看出一雙微紅的眼眸上還殘留著溼潤的痕跡。紅唇微啟:“夫君,是我。”
蒼夕全身一顫,大步的後退一步,眼中的驚慌瞬間便為了狼狽。一轉頭,蒼夕只想自己瞬間消失在這裡。
可是他才剛跨出一步的時候,語姿已緊緊地從身後擁住了他。
“要不走!”語姿忽然失控的大吼了一句,淚水早已在修道他身上那股熟悉的味道的時候決堤而出。
這幾日來的相思,這幾日來的擔憂,這幾日來的苦苦煎熬,全都在這月夜桃林化為了點點淚水浸染在蒼夕背後的衣袍上。
“不要走,不要離開我!”語姿的聲音越來越輕,越來越沙啞,咽哽著斷斷續續的說道:“我不要在一個人了!這幾日得知了你的訊息之後,我睡不安,吃不下,夜裡時時被驚嚇醒。蒼夕,我好怕,我好怕你會就此消失在這世上!若你離開了,我活在這裡還有什麼意義呢?我想我來到這個世界,就是為了你吧!原本我以為自己從來都不會去愛一個人,永遠也守著自己一顆孤傲冷寂的心,卻不想愛了之後卻是如此的撕心裂肺。”
“我不想再和你分開,哪怕是一時,一刻,亦不想!”語姿緊摟著蒼夕的背,雙手的指甲深深的掐進血肉之中,似乎此刻,只有疼痛,才能抑制出著鋪天蓋地而來的悲傷與無助。
“語姿。”蒼夕緩緩的轉過身,純黑色的眼也已在不知何時便得有些溼潤起來。
粗糙的手掌輕輕托起語姿宛若梨花帶雨的面容,生了繭的手指輕柔的拭去語姿眼角的水漬:“你又何苦尋我來?我已是殘廢之人,從今往後再也沒有能力保護你了!”
粗糙的手指有些刺痛,但語姿卻很滿足,彷彿這刺痛是世間極好的毛絨輕撫在臉上一般。
託著蒼夕的手,臉如同貓兒撒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