培養皿的正中間則捲縮著一個少年，它的上身是人類的少年模樣，有金色的短髮，下身則是一條深藍色的美麗魚尾，它的手臂圈著自己的尾巴，把自己蜷縮成一顆球。隨著它的呼吸，全身的肌肉開始在面板下活動，似乎要突破面板的阻隔，它的身體開始變得臃腫猙獰，似一個巨大的蠕動的肉球。

薩布麗娜捂住自己的嘴，小聲道：“太噁心了。”

查德不怒反笑，手掌緊貼培養皿的外壁，嘴角帶笑，但聲音漠然：“化繭成蝶，誰又求你要欣賞毛毛蟲的美麗了？”

查德依舊記得十年前自己細心照料的那隻人魚在自己的手心中第一次變異的時候，發出的疼痛而歡愉的聲音，那是他第一次感受到人魚這個物種的獨特，也是他第一次感嘆人魚這個物種的美麗。強大的生命力，以及對疼痛的忍耐力，獨一無二，令人嚮往。

“這估計是第五次異變的最後一次了，經過這一次，就能變成完全體了。”班森激動起來，小指開始顫動，他哈哈大笑：“也讓那群老古董看看，他們眼中的失敗品，其實才是真正的完全體，那些在研究所裡的，才是拙劣的模仿！”

培養皿的角落裡，一條黑影躍躍欲試……

第2章　吞噬

在小部分生物界中一直都有吞噬同伴從而獲得近一步進化的機會等行為，這種行為甚至是不用經過思考的，來自本能的強化發展。在地下室裡因徹夜未眠而昏睡的三人醒來時看到的不再是藍色的海水和其中的美人魚。

而是培養皿裡昏暗的血水和肉渣，甚至還有脫落的鱗片。美麗的藍色眼珠在海水中茫然尋找著自己的容器，主人細膩而合適的眼眶。

它最終還是沒能找到，繼而孤獨的沉入底層。

查德和班森急瘋了，他們站在培養皿前頭不知所措，班森眼眶發紅：“得把髒水排出來，十年的心血，不能就這麼完了。”

“安靜一點！”查德通紅的眼睛眨都不眨的緊緊盯著培養皿，他輕聲說：“裡頭有個黑影，你們瞧，似乎還有一條類似人魚的尾巴。”

薩布麗娜此時慌亂無措，正要去按換水的按鈕，一邊急道：“至少要換水後才能看清楚。”

“天啊，這可是最後一條初期人魚，我們再也找不到另一條了，以前的資料早就銷燬了，要培養出早期人魚，至少得經過成百上千次的失敗。我們沒有錢，也沒有那個條件……”班森簡直快哭了，三十多歲的大男人，哭喪著臉，就像個孩子，下一秒似乎就要哭出來了。

髒水被排放出去，乾淨的海水湧了進來，就連早先那條人魚的殘渣和肉末都消失的無影無蹤，海水清澈。站在培養皿前的三個人都驚呆了，簡直說不出話來。

培養皿的正中間不再是那條已死的金髮人魚，而是一條擁有黑色魚尾，黑色長髮的人魚，它並沒有捲縮成一團，而是大大方方地任由三人打量——它的肌肉結實，比起另一條人魚，它更加接近於成年男人的外貌。

深黑色的眼眸，深邃而迷人，挺翹的鼻樑以及緊抿的薄唇，如同一名集東西方優勢於一身的混血兒。

可惜無人注意它的美貌。

“這是——”薩布麗娜驚叫起來，“和遠古塞壬標本的模擬圖簡直一模一樣。”

班森破涕為笑，笑罵道：“這有什麼可吃驚的，早期的人魚全部都是模仿的塞壬，連外貌都是。之前你看到的那個之所以是金髮藍尾，是因為它沒有完成最後的變異，如果完成了，它也會是這個樣子。”

三個人忽然間都明白了什麼。查德透過培養皿觀察那個裂開嘴一副洋洋得意模樣的人魚，發現它的嘴角還有鮮紅色的血肉，輕聲道：“我想我明白了，只有吞噬掉另一個第五層變異中的同伴，它們才能完成自己的最終變異。”

薩布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