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
那一處正在啟墳開棺,這一處顧延章見李程韋一張嘴閒了下來,確實不肯放過他,復又問道:“當日李氏臨終之前,誰人在她身旁?”
李程韋還未答話,方才那老『婦』人已是上前一步,道:“李家娘子臨終前,老身聽得她腸胃有疾,多日不曾好,便特邀了旁人去看她,我們一日去一回,那天去時還在說,李程韋那廝雖然小時候不靠譜,可一旦真正遇得事情,卻也不是不懂事的,這樣多天,竟是從早到晚都守在李家娘子身旁,這樣一個兒子,雖是抱來的,卻也養得過,還說自家有眼無珠,不曉得拿眼睛正頭看人。”
她頓一頓,轉頭拿眼睛狠狠地瞪了一下李程韋,道:“當日我們幾人還未走進廂房,已是聽得裡頭有人驚叫,另有丫頭快步奔出,急去找大夫,等到我等進得門,只見李程韋那小子坐在床邊上,手中扶著李大娘子,那李大娘子眼皮翻白,手腳抽搐,喉嚨裡頭喘不上氣,見了我們也無反應,沒多幾時,人已是去了!”
顧延章便問道:“除你之外,可有證人?”
那老『婦』回頭看了人群一眼,兩名『婦』人一前一後跟了出來,出聲應道:“奴家從前與任大娘一併去探的李家娘子。”
一面說,一面走上前來,做一副要當證人的樣子。
那被喚作任大娘的老『婦』這便道:“除卻我們幾個去探病的,另有當日屋中的幾個老丫頭,怕是而今已是不在李府,只她們都是京城左近縣鎮之人,仔細去找,當也能找得出來,諸人儘可作證,另有李家娘子臨終前的樣貌,里正也有所睹!”
她這話說完,衝著後頭又叫道:“吳二叔,你還躲著作甚!當日你多得李家看顧,而今竟是不如我一個『婦』道人家不成!”
人群中躁動一陣,人人左右互看。
過了片刻,一名老者慢慢走了出來,面上表情頗為複雜,他猶豫了一下,終於還是道:“時日太久,小人當日親眼得見之時,那李家娘子已是斷氣,自然不曾見得臨終前景況,只是她死時雙手握拳,眼皮翻白,乃是睜眼大鼓而亡,卻是不錯。”
一時場中已是站了六七個人,任大娘與那兩個『婦』人站在一處,李程韋站在一旁,陳管事半側身偏向李程韋,與陳訓琛站得甚近,另有里正雖是單獨站在一處,卻是靠向李程韋這一頭。
眾人分群而立。
顧延章看向李程韋,問道:“李氏臨終時情狀,可與方才那『婦』人所言相符?”
李程韋待要說不,面前證人言之灼灼,場中數十雙眼睛看著他,哪裡還好胡『亂』強辯,只好道:“母親臨終前,小人確實陪在身旁。”
顧延章問道:“她是什麼時辰過世的?”
李程韋頓了頓,躊躇了一回,終於還是道:“好似是午時左近,事隔太久,小人實在也記不太清……”
顧延章問道:“可是午時二刻?”
李程韋手一抖,驀地抬起頭,一時竟是顧不得掩飾,直直看著顧延章。
顧延章道:“是也不是?”
李程韋一顆心狂跳。
他多年經商,遇過的大風大浪數不勝數,經歷這半日的審案,哪裡還看不出來面前這一位副使乃是有備而來。如果說他開始時還抱有幻想,以為對方會看在自家與其妻家族舊情幫一幫的話,此時已是再無半點僥倖之心。
李程韋現下只怕一樁事,那便是這顧副使究竟知道多少,手中到底又握著什麼證據,自家應當交代多少,又當如何交代。
剎那之間,他腦子裡閃過無數念頭,等到開口,終於還是道:“好似正是……”
顧延章又問道:“你可記得當日李氏臨死之時,她是什麼動作,你是什麼動作?”
李程韋道:“家母當是躺在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