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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百一十三章 算學

季清菱便道:“記得上回五哥同我說,今次勘量完畢,提了章程上去,只要中書尋不出毛病,立時就能行事,不知眼下還是不是這般?”

顧延章點頭道:“今日在殿上甚是順利,不消範大參去催,有太后盯著,下午中書已然給復。”

又道:“多虧了清菱你那‘汴渠’同繪圖之法。”

季清菱搖了搖頭,笑道:“我不過出個點子,裡頭所有詳細之處,俱是都水監中水工並官吏做出來的,最多你私下裡討好我一回,幫你省了想點子的功夫,其餘事情,卻是與我無關。”

顧延章微笑著看著她,只“嗯”了一聲,道:“夫人說的是,是為夫想得淺了。”

他這般回話,倒叫原本只想開個玩笑的季清菱不好意思起來,臉上微微一紅,連忙岔開話題,把這事帶了過去,道:“按著原本範大參的清淤通渠之法,清淤之時,一般也能引水灌田,並掘土淤田。”

顧延章點了點頭,並不插話,耐心地等著她繼續往下說。

季清菱便自一旁的小桌上取了幾張紙頁過來,遞與顧延章,道:“我先前照著都水監中給的數字粗粗算了算,沿著舊渠堤壩,少說也能淤田六七千頃——具體數字,怕是要真正清淤淤田之後,復才能知。”

顧延章接過那寫滿了術算的紙頁,低頭看了,面上原本放鬆的神色慢慢便認真起來。

季清菱乃是粗算,又以謹慎為上,見的不過是汴渠築樣,自然往少裡數。他一面看,心中一面重新對著數字。

“恰才填了土,倒是未必能有上等田,便是中等田也少見,想來多是下等田。”季清菱已是推論道,“這樣的田地,泰半是無主荒地,拿出去舍賣,也換不得幾個錢,給到朝廷去管,更不知什麼時候才能清出個所以然來,若說拿來給各地衙門分派罷,一時不好分不說,也容易生出勾連,散佈各處,還不便打理。”

顧延章此時看完了手中的紙頁,抬頭道:“是這個道理。”

季清菱又道:“可田地畢竟是田地,眼下不得什麼價,好生打理幾年,未必不是一塊好地,即便不是好地,也是塊田地罷?”

“比起朝廷,自然是農人最心疼田地。”她說到此處,復又點了舊渠旁的幾個地方,“譬如這祥符縣、白馬縣、酸棗縣左近,淤田之後,幾乎尋不出成片的新田地,可若是拆開來看,散開的新淤田,離左近的村落,卻也不遠。”

聽到此處,顧延章已是懂了,道:“你是說……”

季清菱應道:“眼下正是農時,行這導洛通汴之事,最為麻煩的,除卻運送物資,便是缺人少力,若是想叫工部幫著協調各縣、鄉強行抽調役夫,勞民傷財不說,不少人從前已是做過春夫,定然不肯再來,倉促為之,因動作慢又招不齊人,肯定到得後頭,又要當地衙門強為,必是還會引來怨聲載道。”

“陛下新才繼位,太后也是恰才垂簾,便是最終辦得妥當了,可若是聽得外頭有許多抱怨的聲音,怕是要給朝中那些個人有了由頭來攻訐。”

範堯臣眼下正是孫、黃兩黨的眼中釘,無縫也要敲出個縫來給蒼蠅叮一叮這顆蛋,更何況只要徵調徭役,便不可能避免傷農動民。

“既是如此,有沒有可能向範大參提議一回,同宮中請個特旨,將今次開墾、清淤得來的新淤田,分給來服役的役夫呢?”

說到此處,季清菱也有些忐忑起來,道:“此舉雖有些不常見,可我記得太祖時,好似是有過故事的,依故事而行,應當算不上離譜罷?”

顧延章沒有說話,只是在腦子裡細細想著。

算不算離譜?

自然不算離譜。

大晉建朝之初也好,後頭新闢疆土也罷,曾有過明令,只要是無主荒田,誰人開墾出來,只要持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