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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六十七章 先後

福寧宮中,一干大臣正爭執不休。

天子的棺木擺在外殿,早有人上前給趙芮換壽衣,他屍骨未寒,身體未僵,眼睛也不曾閉上,只安安靜靜地躺在床上,等著被人搬進棺木。

內殿之中,兩府重臣甚至來不及轉移地方,換到崇政、文德等殿好生商議,已是在此處就鬧了起來。

趙芮未能來得及定下繼位之人,臨終之前,他床榻上共有兩份翰林學士起草的詔書,一份乃是過繼濟王行六那一個兒子為皇嗣,記在楊皇后名下,內禪與他做小皇帝,張太后垂簾;另一份則是內禪給魏王趙鐸,以其為新帝。

偏生兩份詔書,都只是草詔,並無中書蓋章,以魏王為新帝之詔上雖有天子加印,卻是引得吳益站出來大力彈劾,暫未有定論。如若吳益彈劾之事為真,趙鐸自然是不適合做皇帝的。

而今皇位空懸,形勢不定,各人有著各人的想法,又有各人的利益,自然吵成一團。

孫卞而今手中有提刑司,又兼著京都府衙,還管著好幾處要害之位,再得張太后站在上頭,說起話來連腰桿都硬了幾分,正同他昔日的盟友範堯臣打得口水四濺,高聲駁道:“草詔尚未得黃相公用印,未有中書籤章,如何能算得上詔令?!”

範堯臣道:“陛下臨終有言,欲要傳位魏王!”

一般是太后舊人的任皓打斷道:“中書未有用印!”

後頭吳益便是揚聲道:“魏王行此判國惡事,如何能為天子?!”

黃昭亮出聲道:“為社稷計,當以過繼為上,放能保得朝中不亂。”

李繪附議道:“黃相公所言甚是,為社稷計,當以過繼為上!”

範堯臣強調道:“陛下欲要傳位魏王!”

李繪否認道:“陛下聽得吳翰林之言,自當詳查,如何還會當庭內禪!”

範堯臣道:“有陛下籤章!”

眾人還在爭吵,圍在床榻邊上的黃門內侍卻是越聚越緊,簡直是要脫了鞋子鑽上床的樣子。

張太后本來正皺著眉頭聽下頭官員爭吵,已是十分不悅,聽得後頭聲響不對,轉過頭,一眼瞥見那些人不成體統的模樣,怒道:“爾等在此做甚?!”

張太后不是楊皇后,她在宮中積威甚隆,此時只一句話,便把許多黃門嚇得不敢亂動,只個個退散開來,去看正在給趙芮換壽衣的那人。

那小黃門連忙“撲通”一聲跪在地上,哆嗦著膝行到得張太后面前,雙手舉起手中明黃色詔書,道:“啟奏聖人,下官給陛下換衫,尋到陛下懷中留有詔書,其中有一份,一般有著簽章……”

他口中說著,手上將兩份詔書一齊呈給了張太后。

眾目睽睽之下,張太后伸手接過,開始翻看起來,不多時,便抬起頭,對著殿中二十餘名官員冷聲道:“眾位卿家,皇上留有草詔兩份,其一欲要過繼趙瑄,其二欲要過繼秦王幼子趙昉為皇嗣。”

一面說,一面將手中詔書遞給了一旁的黃門。

她口氣微沉,面色不悅,無論是表情還是動作,都已經表現出了自己的不滿。

場中無人說話。

便是再蠢的人,也知道此時不當去惹太后。

趙芮有三兄弟,除卻庶兄秦王,濟王也好、魏王也罷,都是他的同胞弟弟。此時他忽然繞過張太后的親子,欲要過繼庶兄的兒子,自血緣而論,當真與她半點干係也無,怎能不令她惱怒?

那小黃門聽得此言,連忙接回了自趙芮身上摸出的詔書,站起身來。

他往外走了幾步,將手中詔書呈給了一句話也沒有說過的首相王宜。

王宜接過詔書,只低頭看了兩眼,便換給了那黃門。

顧延章與鄭霖站在最後,待得所有官員看過,卻無人遞給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