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任顧通判的手筆,除非沒長腦子,不然是沒人相信的。
有了這數月以來的鋪墊,雖稱不上如臂使指,可顧延章想要做什麼事情,推行什麼政律,終於也開始順暢起來。
而今時今日,上邊做通判的都日日起早貪黑,難道下頭人還敢偷懶?
實際上,州衙之中的官吏已經算是好了,柳伯山薦過來的三個幕僚,幾乎個個都被顧延章支使得團團轉。
王廬出身國子監,性格雖然死板,腦子也不靈光,可學問卻是做得極紮實的,直接就被打發去州學之中做學官了,幾個月下來,光是泡水的羅漢果都用了有一筐,回到家中,連話都不想說;許明長於錢計,便一直跟著在監督州中錢穀庫糧,夜間做夢都是今春的錢穀之事;另一名叫做孫霖的,帶著衙役們在贛州城中勘察地況,本就是個衙內,硬生生把腳都走出泡來。
當然最忙的,其實還是顧延章本人。
季清菱就在後衙之中,可兩人這幾個月以來,每日真的只是晚間才能見面說話。
此時顧延章說自己沒有逼著手底下的人,季清菱只想笑他,不禁感慨道:“遇著你,他們真是夠倒黴的。”
顧延章忍不住伸出手去,摸了摸季清菱的頭,輕聲道:“淨胡說,跟著我,他們才有出頭的機會。”
季清菱拿眼睛瞄他。
顧延章只覺得小傢伙偷眼看自己的表情著實可愛,叫他心都跟著跳空了一拍,不由得微微一笑,伸出手去,握住了她的手,終於承認道:“往日吃了那麼多,今時不過累一點,都沒讓他們吐出來,已經算是得了便宜了。”
兩人坐著說了一會話,季清菱便想到昨日顧延章無意間提起的一樁事,問道:“昨晚一時沒想起來問,怎的撫州那邊又開始鬧蝗災了,還鬧得十分厲害?這才開春,不是正該下春雨嗎,居然會這麼嚴重?”
無論是蝗蟲,還是蝗蟲卵,都是怕水的,只要被雨水一澆,多半就死了。
顧延章搖了搖頭,道:“旱了有小半年了,去年秋天開始,撫州就沒怎麼下雨了,今年天時實在有些不好,贛州這邊總是雨水,撫州那邊卻是接連大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