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的客棧之中,自然只會點油燈,不僅如此,用的還是劣等的桐油,是以味道格外的大。
這等桐油用來普通照明便罷了,若是夜間長久看書,不僅燻得人頭疼,忽明忽亮的光,也會傷人眼。
季清菱並不太在意,煙味雖然燻人,忍一忍也就過去了。
她舒舒服服地洗了一個溫水澡,待得重新換好衣衫,正要就著一旁銅盆的清水,用皂角將幹巾洗乾淨,忽見支著銅盆的架子腳下,什麼東西正撲稜稜地扇著翅膀。
季清菱唬了一跳,嚇得退了兩步。
她把幹巾搭在一旁,去取了油燈過來,湊得近了,待定睛一看,卻是十幾只小小的蛾子,正橫七豎八地聚做一堆,果然翅膀一打一打的,扇出了一陣響聲。
季清菱忍不住起了一身雞皮疙瘩,身上泛起些微的寒意。
她舉著油燈在房中四處走了一圈,果然又在角落處發現了許多隻。
這小蛾子同普通的飛蛾不同,翅膀不是灰的,反而薄薄的,呈淺淺的褐色,上頭綴著斑斑點點的橙黃色,頭則是鈕釦狀,嘴前有著長長的口器,好似會蜇人一般。
她控制不住地打了個寒顫。
不是怕,就是特別不舒服。
雖然夜間休息,總有帳幔隔著,不至於叫這東西在自己面前飛來飛去,可看著想著,總覺得全身都不舒服。
她連忙打了鈴,喚了客棧裡頭一個做工的婆子進來。
對方聽她把事情說了,忙擎著油燈,帶頭走進了隔間。
一見到架子下頭那些蛾子,她就轉頭對季清菱笑道:“姑娘莫怕,不妨事,這是咱們這裡常見的,此時正是冒出來,雖是看著有些滲人,卻沒有毒,也不蜇人,自我出生幾十年了,從未聽說有誰被咬過!”
又道:“稍待,我給你清走便是!”
季清菱並無意為難,先道了一回謝,又問道:“倒不是追究,只是這我門窗俱是關好了,這東西是怎的飛進來的?平日裡也沒見到此處有多少蟲蟻。”
那婆子便走到窗邊,把窗戶拉開了,笑著對季清菱道:“姑娘是外地來的,自是不知道,你瞧院子裡種的這幾棵!”
一面說,一面伸手一指。
此刻天色已暗,其實看不見什麼東西了,季清菱循著她的手望過去,不過看到幾棵不高不矮的樹而已。
“這是女貞樹!”那婆子並不用季清菱辨,已是自顧自往下說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