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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五十七章 離別

今日乃是休沐,按著慣例,州衙之中只會有寥寥數人輪班,並不像平常那樣,人人都各在其位上,等著調派。

許繼宗還記得前幾日送行宴後,張待很快就發了痰咳之症,休假在家都有兩天了。好似舍人府中那一個小祖宗,也跟著患了病,只有張瑚在家中照料。

本來這回顧延章回京,張待應當要來相送,不是十里,也該送個五六里,才是同衙搭手之誼,然而因著病,他好似只是一大早派人給顧家送了些儀禮過去,並沒有親自來送行。

張待身份高,一個通判,不送也不打緊,哪怕失了禮,只要理由稍微說得過去,也沒人會去同他計較。

可若是州城之中百姓為了留人,鬧出事來,他作為一州之長,卻是無論如何也脫不開這個責任。

許繼宗是宦官,不能也不必討好朝臣,就算出了事,也與他無關,最多寫份摺子,將事情來龍去脈報給天子而已。

可張待卻不是普通的臣子,而是太后的伯父。

他可以不理會田繼祖的死活,卻不能不管張待的好歹,若是當真起了踩踏,出了人命,他明明就在場,卻沒有派人去知會一聲,將來被宮中那一位知道了,自己焉有命在!

那兵士聽得他說完,也曉得厲害,立時下了城牆,騎著馬,朝舍人府飛奔而去。

見人走得遠了,許繼宗才鬆了口氣,回頭一看蟠桃路上,嚇得倒抽了一口涼氣。

原本還算安分的人群,此時已經開始緩慢而焦急地動了起來,一個接著一個往前擠,而遠處有一行人,正分開道路,往城門處而來。

雖然看不清臉,可許繼宗卻是猜想,這十有八九就是顧延章帶著家眷了。

那一行人裡頭有人有馬,還有車隊,走得極慢,所過之處哭聲漸起,不是震天的哭,而是低低啞啞的哭,許多人的哭聲彙集在一處,傳上了城牆,裡頭的壓抑之意讓許繼宗恨不得把衣襟給撕開,好透上一口大氣。

莫名的,他心中沉甸甸的,轉過頭,對著一名守城的兵士問道:“這一位顧通判,在贛州就如此得人心麼?”

那兵士本也望著下頭,眼眶都紅了,聽得他問,哽了哽才道:“多少人得過他的好處……自通判來了,便是我們守城的兵,月俸都漲了一半還多。”

這等守城門的兵丁並不屬於平戎、保安等軍,而是州中自管,就地徵發,每月的餉銀也由州中自付。

孟凌從前並不管事,都交給下頭人去亂折騰,胥吏們、頭領們從中漁利,並不在少數,兵丁們雖只能拿到一半,卻也不敢隨意說話。

自顧延章來了,他整理州中事務時實在是看不慣,正好孟凌樂得做甩手掌櫃,只把事情一扔,半點也不操心了。

兵丁們名義上是歸知州管,卻人人知道,事情其實是通判在做,見得餉銀一漲,數一數,正是原本少的數,哪裡還不知道內情,自是個個將好處記在心裡。

聽得那兵士這般說,許繼宗心中也嘆了一口氣。

顧延章整頓州衙的事蹟,他上回過來的時候就聽人提起過,回到京城,還當做趣事同天子學了一遍。

然而直到此時他才真正察覺,這於他們而言,並不是多大的事情,對兵丁們來說,竟會有這般重要。

什麼叫做會做事,這便是了。

州中並沒有多出半文錢,可卻讓這些個兵丁人人俯首帖耳,感恩戴德。而胥吏們固然惱火,固然恨得牙癢癢,只是半點沒奈何,還要巴著這一位“顧通判”不放,畢竟攀上了他大腿的,從此風生水起的,可是還有一個黃老二作為現成例子。

那兵丁還在繼續往下道:“誰沒長眼睛?以往哪一年冬日裡頭不凍死二三百個,偏偏通判來了,再沒聽說冬天路邊再有死人的。”

“去看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