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來得及回頭,眼角的餘光已是掃過一道黑色的殘影正朝自己撲來。
李富宰多年行軍,反應極快,此時此刻也顧不得去了解到底發生了什麼,伸手便扯過身旁的一名親兵,擋在自己面前。
李富宰被箭矢射傷過,也在陣上流過血,可這一回他整個人都還沒有做好任何準備,便被一股難以形容的力道壓倒在了地上。
他手裡還攥著親兵的盔甲領子,卻聽得耳邊一聲淒厲的慘叫,緊接著,一股大力穿透了他前面的親兵,彷彿尖刀破開豆腐一般輕鬆。
一根東西從擋在前頭的胸前,直直貫入了李富宰的左肩,將他牢牢紮在了地上。
李富宰從未覺得身上這樣痛過,那根東西不曉得是什麼,尖銳異常,紮在他的骨肉裡,讓他動彈不得,只覺得身上的血不斷往外流,彷彿半個肩膀都不存在了。
他尖聲叫道:“來人!”
場中一片混亂,此時所有人都只顧著著躲開從天而降長箭,無人去理會他。
譚宗滾在地上,頭上的盔甲不知道在什麼時候已是歪了,將他的左眼擋了一半,可他卻顧不得去扶,只賣命滾到了一旁的盾牌後頭,又扯了好幾個親兵過來,將眾人手中的盾牌全數疊在前邊擋著。
驚叫聲與慘叫聲四起,尋得到盾牌的都躲在了盾牌後頭,尋不到盾牌的,卻是全數趴在了地上。
然而盾牌也並沒有半點作用。
譚宗躲在盾牌後頭,只敢小心冒頭看了一眼,正正瞧見一根足有四五尺長的箭矢從城牆上激射而來,那箭頭彷彿在空中已是擦出了火,勢如破竹一般,貫穿了離他只有半丈遠的一串人。
譚宗全身發麻,連躲都不會躲,只覺得整個人都發著抖,只會木然看著那一根勉強能稱得上“箭”的東西,先後砸穿了五六張疊在一起的盾牌。
盾牌後頭躲著三名將領。
那“箭”先貫穿了頭一人的肚子,緊接著,砸在了第二人的頭上,最後,將第三人的右腿給衝得斷了。
在淒厲的慘叫聲下頭,譚宗彷彿還聽到了骨頭被撞得粉碎的聲音。
離得這樣近,他卻是沒能看清那一根“箭”究竟長成什麼樣,只覺得全身都冒著虛汗,口乾舌燥,手腳抖得連坐都快坐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