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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三十四章 苦心

範堯臣聽得眉頭微皺。

楊義府又道:“雖然楊平章已然身故,可他這一著……倒叫如今楊黨暫時穩住了勢頭,陳節度帶著保安軍、荊南廂軍南下廣源州,功勞自是手到擒來的,等到亂民平定,班師回朝,這一派人何等炙手可熱。”

“張定崖暫且放在一邊,本來就是武官,升遷也好,賞賜也罷,究竟插手不入政事,可延章,大人也曉得,他無論心計、手段皆是上選,又甚得天子器重,而今被壓制,不過因為資歷而已,等到去南邊鍍金回來,留在京中,陳灝又得一員生力軍。”

“他如今不過弱冠之齡,再累上十數年功勞,將來陣營之中,又有誰能將其壓住?”

一面關注著範堯臣的神色,楊義府一面把自己推敲了許久的話斟酌著說了出來。

聽得自家岳父這樣大力地褒獎另一個同齡人,卻沒有給自己理應匹配的誇獎,楊義府實在是忍不住有些嫉恨。

尤其那同齡人,從前一向都是與他相提並論的,甚至在很長一段時間裡,在許多人看來,他還要強過那顧延章。

然而他卻是沒有把心中的想法顯露出來,而是暗暗告訴自己,要沉得住氣。

顧延章再厲害,可他卻不姓“範”。

既然岳丈大人如此看重顧延章,那他也不吝嗇與再把對方往死裡捧一捧,捧得大人好好正眼看一看這一樁事情。

見範堯臣沒有答話,楊義府頓了頓,又道:“交趾已是蠢蠢欲動許多年了,也不曉得何時要生事,等廣源州亂民平定,倒不如就叫延章同那張定崖戍守在邊,以他之才,數年之後,何愁不還朝中一個清平之廣南,既能惠及一路,又能叫朝中兩派之間少生事端,倒是好過他回京任職。”

他看了看範堯臣的臉色,斟酌著道:“小婿不過一點淺見,想來大人早有打算,因是自家人,想什麼,便說什麼,也無那許多顧忌。”

楊義府話一輪一輪地說,層層遞進,面面俱到,既在範堯臣面前突出了自己的遠見,也表明了他時時刻刻為範黨操心的責任心。

今夜這一番話,他是考量了許久才想好的。

如何說,說多少,每一樣都是一門學問。

說得過了,會叫這一個岳父認定自己是個愛弄權耍心思的小人,說得少了,又顯不出自己的睿智。

切入的角度也極講究,要著重顯出自己對範黨的在意,又要留意儘量將自己摘出去,不能讓岳父認定,自己這一番話當中有私心。

這些話,句句都是在說顧延章,可句句又何嘗不是在說他楊義府自己。

等到最後一個字落音,楊義府便不再多言。

再說,就要過頭了。

他端起桌上的瓷杯,卻沒有喝,只把杯子拿在手上,等著範堯臣的反應。

範堯臣卻是心情有些複雜。

這個女婿是他親自給女兒挑的,當日也細緻考察過,對方從出身,到才學,再到品貌,確實是同科學子之中數得著的人選。

選不到顧延章,退一步而求之,下一個排序的人,想都不用想,便是輪到楊義府了。

人無完人,相處久了之後,楊義府的短處也隱隱約約地顯露了出來——圓滑過頭,反倒顯得有一點油滑,比起做事,更長於鑽營。

但世上哪有什麼人是十全十美的,便是那顧延章,還出身商戶,又十分不懂審時度勢呢。

是以楊義府這一丁點的毛病,範堯臣並沒有覺得是大問題。

然而眼下見得對方給自家出的主意之後,範堯臣卻是有些感嘆。

不管講話說得再好聽,後頭的意圖,卻是極難瞞得過他。

這一個女婿,話說得太多了,人也管得太寬了。

主意是出得不錯的,其實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