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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八十四章 宣揚

比如唐奉賢才到贛州時就曾經判過一個案子,乃是兄弟爭產,那案子乍看之下十分簡單,他依律而判,自以為並沒有什麼問題。

可原告被告均是不服,結果鬧到轉運司和提點刑獄司,兩司都發現關鍵性的證據當中有一個很大的漏洞,最後從府庫的舊檔中莫名其妙翻到了突然冒出來、壓在箱底的初始田契、地契憑證,依靠著這幾項,判出來的結果同唐奉賢的初判截然不同。

因著此案,唐奉賢在州中聲威大降,這還罷了,罰銅之外,足足叫他延了一年的磨勘。

若不是其岳父得力,在京中使得動銀錢,他哪裡去得了荊州!不輪去哪一個下州,便要謝天謝地了!

然而與官員相反的是,胥吏們從來不需要有這個擔憂。

唐奉賢不理事之後,所有的刑名獄訟,幾乎都推給了判官、推官、錄事參軍,可在眾人審案之前,都要經過下頭胥吏的過手看狀。

總管前期接案事宜的,正是押司李定。

有了李定在前頭理順,幾乎泰半的案子,在正式審理之前,都有了極為明顯的指向性,判者幾乎不費力氣,便能把案子審了。

當真是案子那樣容易審嗎?

其實不然,數十年的老吏,精通律例,擅長筆札,耳目遍佈州衙上下,想要操縱司法,簡直是輕而易舉的事情。

與官員相比,吏員不會有人在後頭盯著,不會擔心官聲,不用害怕磨勘,更沒有走馬承受、監察御史的彈劾。

畢竟在許多官員眼中,胥吏地位微末,全然不被他們放在心上。

無他,上不得檯面爾。

就像一人肩負監察教化民風之職,見到有人在當街便溺,定會上前阻止,並做責罰;可若是見到一條野狗當街便溺,卻並不會去計較一般。

然而官員們看不上胥吏,卻不代表胥吏沒有本事。

為吏者往往久居一職,熟悉各種政務律法,瞭解當地民情,幾乎都是父職子繼,說隻手遮天略有誇張,可要欺上瞞下,卻是毫不費力。

古往今來,只要做官,就要鬥吏,區別只在於能臣能降服惡吏,使之為己驅使,儘量將其危害降到最小,可庸臣卻只能為惡吏所騙而已。

都說夫妻之間,不是東風壓倒西風,便是西風壓倒東風,這一句形容,放在官、吏身上,也是一般的貼切。

官員需要胥吏去做事,可與官員相比,吏員的俸祿,可謂是低到了可憐的地步。

除此之外,吏員的晉升途徑與官員全不相同,哪怕升到吏員的最高階別,也未必能得到出職入官的機會。

胥吏入官,其條件之苛刻,已經是萬中無一。

而胥吏便是當真入了官,其階官與升遷差遣也都有極大的限制,階官升到從政郎酒不能再往上升了不說,便是差遣,也往往是被人選剩挑剩的,不是去廣南、瓊州,便是去滇地等處監酒、監茶,背井離鄉之外,還絕無油水可撈。

是以依著李家的勢力,李定想要做官,其實易如反掌,可他卻一直自己壓著自己。

畢竟一旦得了官,依著本朝慣例,便不能再留在本籍。相比起來,一個區區的官身,與李家在贛州百年經營攢下的勢力、何靠著這些勢力能撈的油水,孰輕孰重,傻子都知道。

便如同此時此刻,李定舒舒服服地坐在公廳中享受著烹茶之樂,轉瞬之間,那一邊顧延章話剛落音,這一邊即刻就有人將新任通判下午將要開堂審案的訊息傳了過來。

李立站在下首,高高興興地道:“伯父神機妙算!果然年歲小,初入官場,最愛逞能,眼下田判官不在,此案缺證少據,他也不好好看一看,就這般鑽進套來了!想來是還不知道,這一任親民官審案,究竟是什麼狀況罷!”

李定卻是道:“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