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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二十章 觀營

“這一處的流民竟有四萬餘人?!”

許繼宗不由自主地瞪大了眼睛。

他並不是宮中那等沒有見識的小黃門,作為天子近侍親信,也跟著趙芮閱過軍,此刻掃眼一看,便知眼前的壯丁至少有逾千之多。

抬起頭,由近而遠的營房成排成片,外表雖然簡陋,可鱗次櫛比,一營挨著一營,若說能容納數萬人,也並不是沒有可能。

許繼宗張著嘴,一時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

而站在前頭的張待則是往大營門口的登記處走了過去,認真地看了一回那些吏員如何幫著回來的壯丁在名冊上畫圈,又親自點了點一份名冊上約莫有多少人。

他雖然沒有說話,可臉上也隨之露出了些微的驚訝之色。

與孟凌這樣混吃等死的皇親不同,張待是有上進之心的,雖然礙於本身能力所限,暫未能做出什麼大功績,可他曾經也認真做過事。

憑著太后伯父的身份,張待去過太多州縣視察當地官員賑災,見過不知道多少用來安置流民的營地,然而卻從未見過哪一座營地是如同贛州一般地管控流民。

桌上的名冊,一本上約莫有數百個名字,十幾本,少說也有三四千人,按著目前來登記的人的形貌,名冊上頭的名字多半全是壯丁。

而這些壯丁如今排著蜿蜒的佇列,雖然稱不上特別整齊,可也像模像樣的,看著竟與軍營當中的新兵營有幾分相似。

四人站在此處,張待、孟凌兩個做了重臣打扮,許繼宗穿著內侍服侍,後頭還帶著不少隨從與幾個小黃門,十分引人注意。

剛回營的壯丁們很快便留意到了這一行人,不知道人群裡是哪一個突然小聲叫了一句:“看那個,那是不是顧通判?”

張待離得近,恰巧聽在耳中。

嘈雜的隊伍逐漸安靜了下來。

此時乃是冬日,天色暗得早,雖然剛過了酉時,可營地門口已經早早點起了好幾只火把,藉著落日的餘暉與火把的兩光,張待把近在咫尺的這些個流民的表情變化看得清清楚楚。

他們沒有離隊,卻是有不少人隔得遠遠的,對著顧延章彎腰一躬,而沒有動作的那些個壯丁,也自覺地閉上了嘴,紛紛望著對面那一個身著低品綠袍官服的高大青年,無論是表情還是動作,都明顯地表現出了他們對這一位年輕通判發自內心的感激。

是的,感激,還有尊重。

張待見過無數的流民,有倉皇無措的,有絕望兇惡的,有憤世嫉俗的,卻少有見到數量如此之多的流民,對著一個在他心中理應是高高在上的官員有著如此的感情。

朝中並不少能臣,無論是孫相公、黃昭亮黃相公,還是範堯臣,還有不少如今正在高位的重臣,都曾經被安排去安撫過流民,他們做得十分妥帖,例如範堯臣,便曾經在大名府一力安頓過近十萬災民,一樣沒有惹出什麼亂子。

可這些官員所做的,更多是在後方運籌帷幄,進行大方向上的把控,極少出現在一線。

張待還是第一回見到能有一個通判官,在這樣多的流民面前一露面,不用任何人官府中人提前安排與提醒,立時就能被幾乎所有人辨認出來。

百姓本愚,可他們又是聰明的,想要得到他們的感激非常容易,只要按時施粥,給一個能落腳的地方住,就能叫他們感恩戴德,可想要讓其尊重,卻是難上加難。

不用做任何發問,張待便能知道,這一個新任官才一年的年輕通判,必定是時時出入流民營,且凡事都親力親為,周到備至,才能獲得眾多流民發自肺腑的尊重。

而與顧延章立在一處的許繼宗更是暗暗咋舌。

他內侍出身,最擅長的便是察言觀色,自然看得出來身旁這一個青年人,已是把這營中的流民收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