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拱了拱手,也不用人帶路,這便告辭而去。
廖旭連忙在後頭跟著。
沈存復急急站起身來,欲要出門相送,然而才走了兩步,復又在原地站住了。
桌案上,還放著那一份空白著姓名的敕書。
他站在當地,過了好一會,復才坐回了椅子上,把那一份導洛通汴的抄本看了又看,也不知心中在想些什麼,眼見外頭已經開始打更,復才把敕書貼身藏了,抄起那兩份抄本在手裡,快步往外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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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鼓已是敲過了子時,街頭巷尾都是昏黑一片。
封門巷子不在鬧市,左近多是民居,莫說少有人捨得在屋前屋後掛燈,便是在屋子裡也多是能省則省,摸黑做事的。是以一到天黑,便罩了一層黑布似的,什麼都看不清了。
然而巷子盡頭的高家院子裡,卻是點了一盞豆大的油燈。
高涯手中抓著那一份敕書,來來回回地在房中走著,一雙眉頭皺得死緊,問道:“那姓顧的,該不會是騙人的罷?”
沈存複道:“你手上都拿著敕書,填了名字,去流內銓報了道,即時就能知道真假。”
聽得這一句話,高涯彷彿手上握著什麼燙手山藥一般,連忙將那敕書扔回了桌面上,道:“話雖是這樣說,可自上善門到泗州淮岸,怕不有近千里地,時間如此趕,怎麼尋得出什麼好法子探看河水深淺?若是都水監中人人都似你我這般,倒是可能做得完,可許多都是一瓶子不滿,半瓶子晃盪的,打個下手還行,獨去做事,如何能夠?”
他說到此處,復又有些不放心,道:“況且那顧公事,也不知道是個什麼來頭,他說話,能信得幾分?這一份敕書,說是有用,其實不過是個官身,將來不給差遣,我二人又能如何?騙得我們事情是做了,力氣也填了,東西也教了,將來給扔到一邊去,豈不可憐?”
沈存復又如何不猶豫,是以一時也拿不定主意,只道:“他說他從前主持過贛州福壽渠,提攜過不少匠人、水工,也不知道有無在京中的,若是能去問得幾句,打探一番,總好過此時樣樣不知,憑空在此胡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