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他話還沒說完,自家就醒悟過來,連忙住了嘴,匆匆去一旁取了藥瓶來,從裡頭倒了一小粒出來,用溫水化了。
幾人七手八腳,壓著趙渚,給他硬灌了進去。
約莫過了半盞茶功夫,天子的手腳動作越來越小,力道也越來越小,終於抻著腳,白眼一翻,就這般睡了過去。
崔用臣雖然沒有上前幫手,卻也出了一頭的汗,他吩咐了幾句,匆匆回了慈明宮。
太皇太后還沒有入睡,她正坐在桌案前,手中託著一盞甜湯,要喝不喝的。
崔用臣小心上前回稟道:“陛下已經睡了。”
太皇太后點了點頭,問道:“那秦素娘處置乾淨了不曾?”
“已是妥當了。”崔用臣極快地答道。
他微微躬著身,朝著桌案邊上又走了一步,用極小的聲音道:“聖人,只有一樁事怕是有些棘手。陛下如此性子,恐怕來日還會時時鬧著要見那婦人,將來恐是會吵得厲害,偏生眼下他身旁也無什麼能說得上話的人。”
太皇太后已經全然冷靜了下來,聽得崔用臣這一番話,只道:“讓他吵去,從前就是太慣著他了……給秦素娘這樣的婦人養大,還能得什麼好性子,留她下來,不過飲鴆止渴,沒得帶壞了福寧宮中風氣。”
飲鴆止渴,好歹也止了渴,眼下情形,怕是立時就要被渴死了。
崔用臣不敢再說,只好低頭應是,退後一步,重新站回了原地。
今夜那所見所聞,無論如何應對,都是輸的。
不處置秦素娘,以他二人這般大逆綱常之舉,如何能忍?
可處置了秦素娘,以天子對其的依賴,將來難免同太皇太后生分。
眼下的問題是,趙渚年紀還小,到底是不是要留著他下來,看一看還有無改好的可能。
太皇太后行事果決,可眼下看來,難免也要優柔寡斷一回了。
***
日間張瑚答不上來太皇太后提的問題,此時顧延章卻正在回答季清菱。
“正是在祥符縣中的霧澤陂,那一處天禧年間建了水櫃,本是擬用來備洛水不足,行那引洛入汴之事,後來因為黨爭,水櫃雖然建得七七八八,通洛之事卻暫時擱置。”
季清菱一面聽著顧延章給她解釋,一面看著自都水監中取回來的祥符縣輿圖,在上頭翻找了半日,才找到霧澤陂所在之地。
實在是看不出什麼東西。
顧延章已是接著道:“引洛入汴因事擱置,後頭再雖然一再被提起,卻從未得用過,我去翻查舊日考功簿,數十年前祥符縣衙還隔個幾歲就去修繕一回,後來日久無人提起,那水櫃便就此廢棄。”
季清菱很是意外,問道:“既是已經廢棄,如何還會……”
顧延章道:“你是覺得奇怪,既是已經廢棄如何還能蓄水,致使今次之亂吧?”
季清菱點了點頭,道:“一個廢棄的水櫃,能蓄多少水?”
“朝廷覺得廢棄了,未必卻是真的廢棄了。”顧延章嘆道,“你也太小看那霧澤陂的百姓了。”
原來那一處水櫃當初建時,選址所在的村落其中共有三家大姓,三姓彼此通婚,世代居於此處,稱得上名副其實的強勢村民。當時因強行徵用了不少百姓的田地,還險些鬧出民變。後來水櫃廢棄,無人去管,原本那些個土地的主人便動起了腦子。
水櫃已經建成,想要拆了重新作為田地,又耗時又耗力,可當時裡頭已經蓄了許久的水,因無人去管,水中甚至有了不少野魚野蝦。
京師的魚蝦等物價錢一向很好,眾人撈了出來,得了一筆,登時上了心,自此之後,各家湊了銀錢買魚苗蝦苗,以那水櫃為池,養各色魚蝦水產,遇得洪時就蓄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