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明天幫你同先生說。”
對面的黃門們沒有搭腔,也沒有解釋。
趙昉鄭重地同他說了一聲好,旁的什麼都沒有帶,卻是鬼使神差的,把那一隻張璧才畫好的肥鳥小心地收了起來,因捲起來就沒有地方收,又怕疊了傷了圖,便貼著胸口放了進去。
***
馬車已經在門外等著,還有一隊至少編制數十人的禁衛。
趙昉越發地覺得奇怪,悄悄地往後縮了縮。
他朝著車窗被風吹起來的縫隙往外看。
今日路上的行人格外的少,人人都匆匆忙忙的。
車廂裡頭除卻他,還有兩名從未見過的黃門,兩人對他的態度與他從前見過的宮中其餘內侍全然不一樣,是兩分恭謹當中夾雜了四分諂媚,另有四分,卻是掩蓋不掉的殷勤。
“世子爺,一會要見太后娘娘同諸位官人,您且洗一把臉罷。”
其中一人從角落裡捧了水盆過來,另一人則是把帕子擰了,輕手輕腳地欲要給他往臉上抹。
趙昉下意識地往後仰了仰頭,可多年逆來順受的習慣,還是叫他硬生生止住了勢頭,停在原處,任由那黃門給他擦臉。
然而他還是執著地糾正道:“我還不是世子。”
兩個黃門互相看了一眼,俱都沒有回話。他二人給趙昉擦了臉,見他又瘦又小,並不精神的樣子,忙又給他重新梳了頭,還給他在臉上上了些粉。
趙昉雖然心中十分不得勁,卻是沒有反抗,只任由他們行事。
縱然那馬車跑得極快,國子學到天慶觀中還是頗花了一點子時間。馬車沒有在門口停下來,而是徑直駛了進去。
天慶觀裡邊禁衛森嚴,處處皆有禁衛把守,等得地方,馬車終於停了下來,下頭有人問道:“可是秦王世子?”
趙昉身旁的一名黃門連忙應道:“正是。”
一面說著,一面去開門。
趙昉一出車廂,便見得七八個黃門守在下頭,地面上已經擺了足踏,方便他下車。
無論是在秦州,還是剛入京城,他從未得到過這樣的對待,此時見了,心中惴惴之餘,便只剩下惶恐。
他跟著人一同進了正殿,一個身著內侍官服飾的老人便迎了上來,見得他,和和氣氣地問道:“是秦王殿下府上的趙昉小公子罷?”
其人說話選詞十分妥帖,態度選得剛剛好,一點也不過分,也並無半點冷淡。
趙昉點頭道:“正是。”
那人看了他一眼,先把他往偏殿帶了,叫人捧得幾身不同尺寸的衣物、鞋子過來,拿在趙昉身上比對了一番,才給他選了一身,親自伺候他穿戴。
一旁的小黃門連忙上來搭手。
趙昉原本以為只用換外衫,可見得那小黃門伸手去脫自己的內衫,卻是十分緊張,忙道:“我自己來。”
這話已是晚了。
那小黃門解了他腰間的繫帶,胸口一敞,裡頭一張薄薄的紙頁就滑了下來。
是張璧送的那半幅畫。
趙昉連忙蹲身要去撿,那老宦官已是先行把他撿了起來,溫聲道:“小的先給公子好生存管起來,等您出來了,立時就還給您。”
口中說著,復又對著後頭的小內侍招了招手,道:“去尋個帶鎖的匣子來。”
三兩個人圍著趙昉,俱是手腳極快,眨眼間就幫著他把衣裳換好了,又重新給他洗臉梳頭。
此時那小黃門也捧著一個匣子跑了過來。
那老宦官把上頭的鎖給下了,當著趙昉的面將那半張紙放得進去,又把鎖頭重新鎖上,復才將鑰匙放回一個香囊裡,給趙昉系在腰帶上。
此人這一番行事應對,全然沒有半點滯凝,甚至沒有讓趙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