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人……小人已是不記得自家動作……”
顧延章轉頭問那任三娘並兩名『婦』人道:“你三人可還記得進門之時,他們母子二人動作?”
聽得這一問,三人俱是有些吃驚。
任大娘只想了一想,已是胸有成竹地道:“老身記得!”
另兩名『婦』人遲疑了幾息,也跟著應是。
顧延章便將三人遠遠分開,叫下頭差役各搬了三張小几子,另有紙筆並滴了墨汁的硯臺放在三人面前,因怕三人之中有人不識字,便道:“既是記得,便將當日兩人情狀畫在紙上。”
三人應了是,各自抓著筆開始畫起來。
片刻之後,等到三人將筆放下,又沾著紅泥在紙上畫了押。
那三張畫紙俱被收得上去。
顧延章將三份畫紙對了一回,抬頭對李程韋道:“當日你坐在床榻邊上,一手扶著你孃的肩,一手託著她的頭,是也不是?”
李程韋訕訕道:“小人當時心急不已,滿腦子盡是家母病情,實在不太記得其餘細節……”
顧延章道:“那旁人記得的情狀,你可有異議?”
李程韋欲要說有,自家方才已是說了不記得,可若要說沒有,卻又曉得其中要糟,一時之間,生出滿心糾結。
任大娘已是又道:“除卻老身三人,屋中其時另有兩個伺候的丫頭同著一起進門,她們當也記得清楚,那時見得李大娘子情形不妙,那兩個丫頭已是奔上前去,欲要將人從那李程韋手中接過,只是被他攔了。”
下頭差役已是將任大娘所有供詞一一記下,又把供狀拿上,給她畫押。
李程韋滿頭是汗,衣襟處、背上、腰上的衣衫都已是被汗水暈溼了一大圈,他顧不得失儀,忍不住自袖中掏出一方汗巾子,側過身子,在頭上草草擦了兩下。
正擦著汗,忽聽一旁“砰”的一聲響,原是李氏的墳已經被掘開,官差們將那一個棺槨自墓中抬了出來。
李程韋並一干人等被叫得過去,確認過棺木不曾被人中途開啟,封釘依舊完整之後,復又被攆到一旁,等到封釘被一一取出之後,只聽“咿呀”一下令人牙酸的聲音發出,李氏的封棺蓋終於被除了下來。
蘇四等幾個仵作復又圍了上去。
這一回,只過了不到盞茶功夫,一名仵作便一路小跑著過來,對著田、顧二人稟道:“兩位官人,查實死者李氏腦後有一長針自風府『穴』左近『插』入,近兩寸深,那針頭直入腦髓,李氏並非正常病故,而是長針入腦而死。”
李程韋手中本來捏著帕子,聽得那仵作說話,不知是手抖,還是心抖,一瞬間那帕子沒有抓穩,登時掉到了地上。
他來不及去管帕子,連忙抬頭叫道:“官人!官人!小人請查當日在屋中婢女,再查那許多婢女中是否同那日在小人娘子房中婢女有相交的!小人家中幾代經商,少不得與不少人有利益紛爭,怕是有人盯著小人一家……”
他還要再辯,下頭立著的人當中已是人人起鬨,有人叫道:“小雜種!你當我們都是傻的不成!”
又有人叫道:“還相交呢!你娘死了,她身邊人你半個也沒有留,不是打發得遠遠的,便是將人給放走,你若是心中沒有鬼,怎的還會怕夜半敲門聲!”
有人跟道:“李家做的忠厚買賣,從來與人分利,誰人會與他家有仇去時時盯著!怕只是你們兩個姓陳的與他家有仇罷!”
“殺妻殺母,這樣的事情你竟也做得出來!沒有李大娘子,你怕還不曉得在潁州鄉下哪一處玩泥巴!你個小雜種,竟是這樣恩將仇報,不怕遭了天譴不成!”
李程韋面『色』青中帶白,被噎得連話都不好回,過了片刻,方才哽著嗓子道:“官人,鄰里長輩指摘,小人不敢多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