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日的景。
雖然日頭漸高,可究竟只是三四月,此處面風,難免還是冷得厲害。
一旁的小炭爐上煨著一小鍋薑糖水,另有食盒裡裝著空碗盞。
顧延章取了一個厚瓷杯,由鍋中舀了小半杯熱姜水出來,給季清菱捧著暖手,自己則是另盛了一碗,放得半燙不燙的,有一口沒一口地同季清菱分喝了。
兩人在此處賞景喝薑茶,一應俗事皆是拋在腦後,只當天地間只有彼此,耳邊是呼嘯的風,遠處是湧動的霧靄與流雲,天空是淡藍的顏色,林間有鳥鳴,還有似有似無的雞叫,實在是讓人從身到心,都放鬆下來。
季清菱捧著瓷杯,聽著鳥叫蟲鳴,忽發奇想,感慨道:“可惜沒有帶琴上來,不然此處架一處琴臺,五哥也來奏一曲百鳥朝林,不曉得會不會當真有鳥兒撲過來。”
顧延章微微一笑,看著她,柔聲回道:“旁的鳥兒我不知道,隻眼前這一隻,是再跑不脫了。”
兩人自談情說愛,拿些毫無意義的話,說得彼此都有滋有味,而轉過一大塊山石,不遠不近一處凹進去避風的地方,卻另有兩人分開三四尺,各坐在一塊岩石上頭。
秋爽有些如坐針氈。
她只覺得自己已經等了有一個時辰了,卻遲遲沒有見得動靜,忍不住站起身來,伸著脖子往山下看一回。
松節實是有些無可奈何,只道:“秋月姐同松香去吩咐早食了,去了才不到一刻鐘,沒那樣快回來。”
秋爽“噢”了一聲,訕訕道:“去了這樣久,怕是不止一刻鐘罷?”
松節沒有回話。
秋爽只得又坐回了石頭上。
她心中默默數著數,卻是沒數到五十,又再坐不住了,復又起來往山上了幾步,鑽出一個頭,去看一看山頂。
松節見她這屁股下頭長了尖一般的樣子,只得嘆一口氣,道:“你又去看什麼?”
秋爽理直氣壯,回道:“我得瞧瞧姑娘同少爺那一處有沒有什麼事,若是有事,怕不要找我們上去伺候。”又皺著眉頭道,“頂上那樣冷,風又大,咱們躲在這裡偷懶,放著他們在上頭,會不會不太好?要不要我上去問一聲?”
說著當真就要往山上走的樣子。
松節連忙把她給拽了回來,道:“少爺吩咐咱們在下頭等著,咱們聽命就是了,你這一回自作主張跑上去,若是擾了兩位主家,是去找秋月姐罵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