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看起來是城門守兵的人站在高處喊道:“州衙已是下令,今日起北門一天只開門三個時辰,只能進、不能出,此時已過時辰,爾等莫要擁堵,各自回城中尋住處!”
他雖然大聲喊話,可嗓子卻是已經半啞,一聽就是叫了許久。
今日乃是邕州集市,許多左近農人、商人來此“趕鬧子”,眾人沒有防備,全數被吳益這一樁毫無預兆的命令給堵在了城內。
邕州城中四個城門,東南西三門已是直接關閉,只要兵禁一日,便無開放可能,只有北門還能每日開放三個時辰,是以趕著回家的鄉人聽得訊息,便全數聚攏過來。
此時城門內人山人海,聽得那守兵說話,有人便叫道:“你們還講不講理了!一句話不早說,眨個眼睛的功夫,個個城門都關了!把人都攔在城中了,家中爹孃兒女誰來看顧!你幫著照管嗎?”..
有了人開口,接著就有人跟著喊道:“邕州城裡頭人的命就是命,我們這等鄉下人的命就不是命了??一村裡頭就我一個一回鬧子往外走的,我不回去,誰曉得蠻子要來?大家不躲去山裡,被蠻子全殺了,你們管賠命嗎?!”
又叫道:“你們這些兵頭是姓晉的,還是姓交的!!不管我們百姓死活,倒幫著蠻子幹活嗎?!乾脆把我們捆了送出去得了!”
邕州土人、壯人等等少民混雜,更有中原人來得久了,行事作風多少也被浸染,從來就不是好治的地方,又因今日城門關得實在太過突然,引出這一番後果,實在也不是什麼稀奇。
一旦有人帶頭,場面便越發亂了起來。
從來就有一句話,叫做法不責眾,這數不清的人聚在一處,各自膽氣橫生,皆往城門處擠,只想撞開了門,就要往外衝。
顧延章見得此景,連忙叫隨從上去幫著攔護,免得生出踩踏,又著人喚來一個兵丁,忙問道:“此處亂成這般行狀,你等可是有去通稟知州?”
那小卒一頭一臉的汗,臉上、手上盡是掐痕,方才還不覺得,此時脫開身,後知後覺,痛得眼淚都出來了,聽到顧延章問話,又見對方穿著官服,雖然不知道是哪一位官人,卻是連忙回道:“早已去通傳了衙門,眼下正等著回覆。”
正說話間,忽聽得後頭路上一陣雜亂的馬蹄聲同腳步聲,顧延章掉轉過頭,卻是幾列城門守軍,手上扛著木槍,殺氣騰騰地往這邊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