腿“大步”當前,一面走,一面還像巡閱一般,把廳中人人都掃了一遍。
季清菱坐在背窗的位置,正正與對方四目相對。
那小孩立在當地,愣了一下,緊接著面上露出一個不敢置信的表情,竟是還揉了揉眼睛,過了好一會兒,才“咚咚咚”地往這邊奔了過來。
後頭隨從攔之不及,又不敢抓他,只能綴在後頭,口中喚“小少爺”不停。
季清菱也有些吃驚,見得那小孩越跑越近,就要朝自己撲來,忙把方桌的桌角用手扶住了,怕他不小心撞到。
她的擔心不是白來的,果然那小兒直直撞著桌子與椅子的邊隙,一把伏在了季清菱的膝蓋上,口中叫道:“姐姐,你怎的在這裡!”
又抬起頭,拿一雙眼睛控訴地看著季清菱,道:“上回還說來找我玩,全是騙我的,再沒來過!叫我一個在家裡頭數那貓兒毛!”
——果然是那小張璧。
季清菱聽得好笑。
她從前在延州同這小孩相處了也有一陣子,雖然後頭數年當中只見過一面,可對他小時候的性格還有印象,知道這人說話也好,抱怨也好,其實有時候並不要回答,便伸出手去,摸了摸他的頭,岔開話題問道:“你不是同父兄在贛州,怎的跑回京城來了?幾時回的,路上熱不熱?”
張璧立時被她把注意力轉開了,嘟著嘴巴道:“我前些日子才回來的,車廂裡頭放了好多冰,溼乎乎的,我要出去騎馬,哥哥偏又不讓我去,煩死他了!”
又道:“大姐姐要辦生啦!她叫我回來玩!”
季清菱頓時瞭然。
張太后壽辰在即,她慣來疼這個小堂弟,趁這個機會把人叫得回來也是正常。
兩人這般一來一回說著話,後頭的僕役們早圍了上來,一個打頭的上得前來,躬身問道:“不曉得這位娘子如何稱呼?”
季清菱見那人看著斯文有禮,說話也十分和氣,不像是普通下人,便點頭回道:“我姓季,同你家小公子從前有些淵源,本是識得的。”
又對著張璧道:“你出來多久啦,是不是該回家了?不要叫家裡人著急。”
張璧連連搖頭,道:“我是來給大姐姐買生辰禮的,如今還未去得地方呢!”
他年紀小,又是個被慣著長大的,才回得京中,被一些事情給惱到了,只覺得往日那些玩伴,沒有一個好東西,正氣著,見得季清菱,倒是高興起來,纏著道:“姐姐同我去買生辰禮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