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來。”
來人手中捧著文書,目不斜視地大步走了進來,到得範堯臣面前,連忙道:“參政,已是有封邱、酸棗等七個縣回了信來,正疏散援救百姓,其餘地方因離得太遠,尚無音訊回來,顧副使已是急召了一批漁人船伕,正沿河搜救,其餘事體,只有一樁……”
“吞吞吐吐的,什麼事情不能說?”範堯臣皺著眉頭道。
來人猶豫了一下,看向了一旁的張瑚,終於還是道:“顧副使那一處還在召集船伕,只是倉促之間,未能夠數……聽說今日張公事行浚川杷,好似招了一批船伕……只是人乃是都水監所管……”
範堯臣怒道:“這都什麼時候了!他要什麼,你就給什麼!行事搜救之時,還分什麼你我!”
張瑚的臉更綠了。
船伕乃是他招募的,能在短短數日之中,召齊這許多船伕,他是費了大力,眼下輕輕巧巧,就給旁人將人搶了去,為了搜救,也就算了。可這範堯臣全無訊問自己之意,就這般一口應了下來,雖他是都水監丞,也是自家的上峰,可如此做事,是不是也太過分了?!
然而此時人人都忙得不行,過不過分的,也無人去管他,奏事之人得了範堯臣的準話,也不多言,復又比來時更大步地奔了出去。
範堯臣就這樣把張瑚晾在了一邊。
來回事的人一個接一個,源源不絕。
張瑚氣得不行,再不在此處停留,轉頭就走。
一旁跟著的屬官小聲提點道:“公事,下官看那範參政,怎的好似早早就知道了汴河會出事一般?”
張瑚自然也看出來了,可是範堯臣不主動說,他就絕不肯丟這個臉,去主動問。
才回到都水監中,張瑚就察覺出來公廳之中的氣氛很差。
楊義府已是同他前後腳回來了,臉上全是焦急之色,見了張瑚,急急道:“公事,汴河發大水了!”
又道:“幸而咱們沒讓百姓走得離河堤太近,否則後果不堪設想!”
誰不知道!
張瑚十分不悅,道:“你可有遣人通知下游?”
楊義府一呆,問道:“此事不當是京都府衙所管嗎?”
兩人大哥不笑二哥,俱是新官上任,又一心想著出政績,連都水監的職屬並管轄都沒有全然弄清楚。
然而有楊義府畢竟反應快,見得張瑚這般發問,知道其中必有不對,忙道:“我且遣人去問問!”
張瑚冷聲道:“不用問了,你那岳丈已是在管了。”
知道範堯臣那一處會將此事處理妥當,張瑚方才被落了大臉,索性不再理會,而是問道:“揚州門那一處如何?那浚川杷可能得力?”
他話才出口,見得楊義府臉上的表情,便知事情未必如人意,於是道:“一般也是不行?”
楊義府搖頭道:“並非此法不得當——從前我與公事不是已經在河流之中試過?雖是費力些,可清淤之效,甚是明顯。”
他開始分析起今次的問題來。
“然則這一陣子京畿連日有雨,河水暴漲,雖能靠著水勢沖刷淤泥,那浚川杷的長短卻未必足夠了。況且想要清淤,必要對河底的情形有一二瞭解,若是能提前著人探查一番,想來便可避開那等大石之處,不會像今日這般了。”
又嘆道:“只可惜此時已經春末,夏日雨水很快就要來了,屆時水勢疾快,水量又深,怕是要極熟水性之人才能下水探查。”
行到這一步,已是進退不得。
“另有那浚川杷,不能只做一個形制,見得河底情形不一,應當多做幾樣,或是長十尺,或是這是長三尺,或是長兩丈,遇得深淺不同之處,便以不同浚川杷而用之,如此一來,因地制宜,此法便能妥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