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屋中那一隻頭閃亮亮的,彷彿發著光一般,實在太過惹眼,叫人想忽略都不得。
那跟著進來的老道倒吸了一口涼氣,叫道:“此人怎的這樣的頭,此人斷然不是松巍子道長,必是有人冒充!”
又轉頭衝著後頭兩個道童叫道:“你二人把師父看到何處去了?!”
兩個小道童都不過十歲上下,平日裡不過跟著松巍子四處講道、看病、混個臉熟,哪裡見過這樣的場面,俱都嚇得兩腿哆嗦,什麼話也說不出來。
後頭這一處混『亂』不堪,前頭卻是很快就分出了勝負。
先不說那松巍子本來也並無什麼拳腳功夫在身,便是他當真是什麼綠林好漢,一個空手的如何打得過三四個提著長棍的,很快被人制服,給將雙手背到了身後,往顧延章面前壓了過來。
他此時臉上已是洗過,『露』出一張英俊端正的光頭黑臉來。
楊士瀛家的皂塊做得著實是好,不僅把他那面上的鉛粉洗得乾乾淨淨,隔著兩步遠,幾人竟還在其身上聞到了淡淡的早教皂角清香之氣。
不消顧延章吩咐,一名差役已是將手中的燈籠湊到了松巍子面前。
燈光之下,顯得那光頭男子額頭方闊,地閣不短不長,雖然臉黑,可五官卻是長得十分出『色』,更有兩隻耳朵生就一副福相,如果不是瘦了些,一張臉看著同繪像上的佛容竟有兩分相似。
顧延章見得這“松巍子”的臉,端的吃了一驚,只覺得有些面熟,心中正暗暗回憶此人究竟是哪一個,卻是忽然聽得一旁有人叫道:“你……你怕不是那智信大和尚?!”
出聲的竟是那名老道!
原來大晉佛道不分家,都是方外之人,雖然修道修佛,各有不同,可都是在京城之中,遇得水陸法會、道場、大事情,少不得一併出席,一個月裡頭少說要見上七八回。
原本那“松巍子”頭上頂了長髮,頜下有須,聲音沙啞,面上擦粉,扮作一個道士,老道並無所覺,可此時他頂著一個光頭,身上也光溜溜的,並無道袍披著,卻是怨不得與之相熟的老道一眼就將其認了出來。
“你……你不是去交趾傳道講經了嗎?!”
老道驚奇不已,不由自主地上前兩步,一副想要去認真端詳那“松巍子”的頭臉,卻又有些不敢的樣子。
場中除卻那老道,另有兩個道士,聽得“智信大和尚”五個字,已是立時圍了上來。
這說話之間,早有差役將廂房之中全數搜查了一遍,並未找出什麼人來,卻是又自屋中的行囊裡翻出了兩副花白鬍須,兩個白髮頭套,另有不少道人服『色』,兩瓶子不知來歷的『藥』丸。
除此之外,還有一小匣子的鉛、胭脂,乃至螺子黛、香脂也是應有盡有,換一個不知情的人來,怕是以為此處不是什麼道觀,而是哪個富貴千金的閨房。
顧延章指著一名差役道:“拿鞋給他試,再拿一身衣衫給他套上去,看合不合身。”
那差役急忙應了。
“松巍子”被押在地上,提刑司中一干老手一湧而上,先給他試鞋,長短正正好,再給他試衣裳,也是一樣大小,最後給他穿上道袍,套上頭髮、鬍鬚,領了兩個小道童過來,問道:“這可是你家師父?”
小道童連連點頭,異口同聲道:“正是,只是黑了些!”
屋中俱是大男人,無一個會使鉛粉,顧延章只得自己下場,給他臉上胡『亂』塗了幾下。
這一回便再無爭議,哪怕沒有那兩個小道童,道觀中也已經人人都能認出來,面前這一個,果然就是白日間的“松巍子”無疑了。
那老道叫道:“智信大和尚,你有紫紅袈裟,不做你的和尚,來扮什麼道士!”
智信面如死灰,全身癱在地上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