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不說這一廂李家一心去探季清菱的底,好藉此學著如何才能搭上張待一家,另一廂那崔公帶著張璧出了珍寶閣,一路小心翼翼這一位大爺回了府,又尋了張府上的人問了半日的話,才自行往御街方向而去。
他趁著皇城門沒關回了宮,急急往慈明宮行去,堪堪走到殿外的時候,卻見前頭幾人朝這邊行來,兩邊正正對上。
“崔提舉!”對方見了崔公,忙出身喚了一句,復又行禮。
崔公倒是不覺得出奇,點一點頭,道:“原來是許都知。”
正在行禮的許繼宗點了點頭,復又道:“下官還有差事在身,先行一步了。”
說著又拱了拱手,急急忙忙往外前走去。
趙芮除卻自己每日來同張太后問安,也會時不時派得用的內侍過來送些東西,這不是什麼奇事,只是今日這許繼宗行路這般焦急,倒像是被狗攆了一般,也不知道自家離宮這一日,宮中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
崔公心中想了想,連忙回屋中換了當差的服飾,立時回了去了慈明宮的主宮,等著通傳。
他很快被放了進去。
張太后見他回來,道:“正要尋你來問話,怎的去了這大半日?人可是到家了?”
崔公躬身賠笑道:“小郎君已是回府了,今日逛了一日,倒是半點不累,先是去走了一圈御街,沒擇到好東西,有些不高興的模樣,下官想著上回小郎君相中了宮中幾樣東西,都是三殿下從一間鋪子裡頭尋了進獻的,又因那鋪子離得不遠,那主家以前也見過,是個識趣的,就著人去提前知會了一回,中午吃了仁和酒樓,下午就逛了鋪子。”
又把日間遇得季清菱的事情說了,並季清菱一路在車廂上頭說的話、在珍寶閣中行事也說了。
那馬車廂本來就是木板所做,擋不了什麼聲音,雖然外頭有些嘈雜,可斷斷續續,崔公也聽得不少,此刻一一學來,也不敢添油加醋,只聽到什麼就說什麼。
張太后認真聽了,復又細細問了幾句,點了點頭,道:“倒是有幾分見識。”
復又感慨道:“從前總把那小傢伙當做孩兒,如今看來,早已長大成才了!”
崔公不敢多言,只站在一旁。
張太后自是知道自家這個堂弟性子皮,難遇到一個能治他的,聽得崔公說張待極聽季清菱的話,心中想了想,又問道,“那女子是哪一家的,又是個什麼出身?”
崔公被李程韋喚作崔公,其實也有本名,叫做崔得臣,乃是崇福宮提舉。
他在張太后身邊當差多年,行事老練,早間才出宮,便猜得到晚間回來會被問什麼,為著這個,還特在張家府上留了一會,就是打聽情況的。
見此時果然得了張太后問此一問,崔得臣不慌不忙,把自己特意從張府打聽來的話說了,道:“姓季,住在金梁橋街,乃是延州人,聽說當日延州城滅,她全家都沒了,幸而還有個夫家在一處——正是如今南下平廣源州民亂的戶部勾院,眼下還是隨軍轉運,喚作顧延章的。”
張太后頓時瞭然,“哦”了一聲,問道:“贛州那一個?”
崔得臣道:“正是。”
張太后登時有些失望。
若是個尋常出身的,只要好生看看人品行事如何,如果當真能有用,倒不妨接進張府裡頭,給點好處,讓幫著帶一帶小兒也好——縱然大處上起不到什麼用,道理也用不到旁人去教,不過只要能讓幫著那猴兒理理性情,便算有用了。
可惜了……竟是個朝官的妻子,那朝官還是得用的……這般的人,若再接進張府,好似就有些不太妥當了。
她還在猶豫著,卻不妨聽得儀門官進來稟話——原是濟王來問安。
趙顒走到張太后跟前行了個禮,左右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