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他字字句句,鏗鏘有力,彷彿自頭到腳,都是一腔正氣,正要好生為自己從前在天慶觀的行事辯解一回,然則話才說到一半,卻忽然被人打斷。
“此事吾已盡知。”楊太后開口道,“除你之外,此張書信還有何人看過?此事另有誰人知曉?”
吳益拿不準楊太后問這句話的目的,只遲疑了一下,便道:“臣也是偶然得知,至於太后所問,卻是不知究竟……”
他還待要繼續圓幾句,卻聽楊太后又道:“吾知道了,宮中尚有別事,你且回去罷,此事關乎重大,切莫對外通傳。”
竟是寥寥兩句,便把人打發走了。
吳益被攆得莫名其妙,直到出了宮,還琢磨不透楊太后的想法。
御街上頭人來人往,喧囂不已。
吳益站在原地,等著伴當牽馬過來。
他心中想了又想,只覺得這一回還是有些失算。
比起先皇同太皇太后,楊太后的心思,顯然更難猜測,想要扭轉自己在其人心中的印象,並非一日之功。
此時已近傍晚,早過了下卯之事,吳益正站著出神,卻是臉上忽的涼了一下,不多時,接二連三的雨點便落到了他的頭上、身上。
眼見雨勢越大,他往後退到了屋簷下,看著街上人東奔西顧,惶惶而跑。
伴當還沒有到,吳益便將主意拿定了。
楊太后叫他不要將此事對外通傳,可他也不是傻子。
想要入堂入院,想要那一柄清涼傘,並不是只要楊太后點頭便能做到。
他吳益,一般也要士林支援。
難得有了眼下這個機會,實在也是那楊義府自己不小心,竟是傻乎乎地將那信件放在學士院的公廳當中,等著與黃昭亮、孫卞相見。
這楊義府難道不知道,天下沒有不透風的牆嗎?
路過的吏員,灑掃的雜役,乃至同僚,人人都可能窺視到桌子裡的東西,再如何上鎖,也並無其餘用處。
左右承諾給官的是黃昭亮,又不是自己,承諾不往外說的是孫卞,也不是自己,既是撞到了他吳益手上,那楊義府,還是自認倒黴罷。
這般想著,等到細節盤算得七七八八,那伴當終於冒著雨將馬兒牽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