使熟,便把勾院留給我們,下一回想要把他派去哪一處,便把那些個官給過去罷!我們也不同那一處搶,他們要四五個,我們只要一個,論起數量來,他們那一處還佔了便宜!”
那姓吳的轉頭一看,說話的竟是姓劉的那一個。
若是按著兩人往日恩怨,從來是你說左,我就要說右,你想往前,我定要走後的,只是這一回,姓吳的卻沒有唱反調,而是急急附和道:“是這個理!咱們邕州人從來地道,一向是肯吃虧的,而今也不差再吃一回虧了!便叫他們佔個大便宜好了!只這想法,卻要叫天家曉得才好!不然咱們在後頭說得嘴響,卻是半點用也沒有!”
又提議道:“慶叔,誰能見得勾院的面啊!牛兒坊裡頭不是有說書的說過,只要上得萬民書,天子看在咱們百姓面上,總歸會聽一聽?既是為了留顧勾院下來,此事一說出去,叫州中人知曉了,莫說萬民書,便是十萬民書,攏一攏也能湊得出來啊!屆時拿去給勾院看了,請他知曉咱們邕州人是怎的想的,叫他好生留下來,邕州這一城人,再好管不過了,他喊咱們往東,咱們便往東,他喊咱們吃飯,咱們絕不喝粥!比起其餘地方那等刁民,都不是一個樣子的!他去哪裡尋咱們這樣好的人來管!”
又道:“不是說當官的年年要挨察核一歲裡頭做了什麼事?若是朝中來了人,哪樣有用,咱們就去幫著欽州人做哪樣,好叫勾院樣樣都排在前頭,比起其餘地方的知州都厲害,他在咱們這一處得了好,自然就捨不得走了罷?”
那慶叔聽了半日,一句話都沒有說,聽到此處卻是甩臉罵道:“你懂個屁!若是樣樣都出挑,用不得一年便要升官了!說不得又要調往它州,哪裡還能留在咱們這一處!”
一時鋪子裡頭人人都靜了下來。
半晌,才有人壯著膽子小聲道:“勾院也是想去其餘地方當官的罷?邕州這一處這樣溼潮,欽州又是個偏遠小州,聽說調得入京,是要給勾院升官……比起其餘地方,咱們著實也拿不出什麼好的,勾院給州中做了這樣多事,州里頭還要白白把人拖著,不叫他升官,給他知曉了,說不得要心中不得意……”
這人一開口,陸陸續續便有人跟著小聲應和起來。
“勾院都二十了罷?好似連個娃都沒有……又不是窮得娶不上媳婦的只好去打老光棍,尋常人二十的時候,誰不是娃都滿地跑了……”
有人應道:“誰說不是!我二十的時候,屋頭老二都生得出來了!”
“還是聚少離多的緣故……”一個看著相貌老成的插道。
有人便道:“不是說勾院他家中那一位也來邕州了?既是來了,不能在咱們邕州生娃嗎?我媳婦她家在宣威縣下頭的鄉里,她那村裡頭養的雞又肥又大,生蛋也比城中養的那些個雞會生,個頭大不說,蛋心也黃豔豔的,煮熟了又香又好吃,當年我媳婦坐月子便是日日吃那蛋子,出月子的時候整個胖了一圈。”
又道:“若是那一位當真在此處生了,我只把這事同那鄉里頭的人說明,聽得是顧勾院家要,想來人人都願湊蛋子給我買,我盡送去顧府上,請她吃了!”
一時鋪子裡頭人人都道:“幾個蛋子怕是不夠!咱們一人湊一點,聚多點銀錢,給你拿去買雞罷!那夫人一日吃兩隻雞,一隻燉湯,一隻做肉,縱然是北人不慣本地氣候,想來多補補,也就能養好了!”
果然一堆草頭班子,說來說去,被岔開話題,也沒人知道扯回來,竟是在此說起要如何給“顧勾院府上那一位夫人”湊坐月子的吃食來。
這一個說自己認得誰人那一處有大補的菌子,那一個說自己丈人家是做豆腐的,最是養人,有人急著插嘴說自己婆娘一手好針線,能給做小衣,立時就又有人嚷著自己岳母醃得一手好酸菜,正好給害喜的時候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