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主意,在贛州雖只留了三日,卻足在那營地之中住了兩日,與流民同吃同住、同起同行,只當自己也是那吉州、撫州的災民,一則是看那營地究竟如何運轉,二則是看那等流民有何不滿,也好回來向陛下通稟,方才不辜負天子聖明!”
許繼宗把自己在營中住宿之事詳細說來,他吃什麼東西,住什麼床鋪,白日跟著壯丁下工地,晚間還要同兵丁一併巡衛,說得好似自己長了三頭六臂似的,哪裡都要插一腳,忙得提溜轉。
他與許明等人不同,伺候天子多年,最曉得這一位的喜好,特特撿對方愛聽的說,什麼百姓靠得流民營,衣食無憂,老有所依,少有所得,雖是依舊背井離鄉,卻同從前惶惶無依全然不一樣,什麼得了如今的好日子,個個都曉得感念聖恩,還有老人日日求神拜佛保佑天子長命百歲云云,哄得趙芮樂滋滋的。
許繼宗說話極有技巧,雖然有所誇大,偏又夾雜著真事的細節在一處道出,只聽得趙芮一時將信將疑,一時又覺得,哪怕當真是有作戲的成分,可空穴不來風,至少也有這一樁事,才能在上頭添油加醋罷?
他一面滿臉是笑地聽著許繼宗將這一回宣詔的所見所聞細細道來,一面翻閱著贛州呈上來的流民撫濟法,只覺得龍心大悅。
什麼叫做得力?
這便是了!
那等庸人遇得流民,只曉得一味叫苦叫難,早早的便討錢討糧,要這要那,偏這顧延章,不單自己便能發覺新物,開闢錢源,先不提那白蠟之物,少說也能幫著朝中增加一二成的財稅,單論這一回撫流民,興暗渠,只花了極少的代價,便把數萬災民安置得妥妥帖帖。
待得撫州、吉州兩地重新得雨,蝗蟲死絕之後,災民返鄉,留下的不是一地雞毛,而是能得用成百上千年的“福壽渠”。
那溝渠的名字還是自家提的。
哪一個天子不想要流芳百世,後人稱讚?
想到千百年後,世人指著那溝渠上頭的題字,議論起這是某某先帝的功績,趙芮便越發的開懷。
可惜自家字是提了,卻見不到那一處溝渠究竟是個什麼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