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道:“且等中書給復罷。”
復又問起兒子的功課來。
趙昉的學問並不差,卻也不好,約莫是中等偏上,楊太后考了幾句,簡直喜不自禁,誇了有誇,彷彿自己見得什麼數千年一遇的天才似的。
母子兩人說了一會話,楊太后自回垂拱殿處理政事,趙昉則是回了清華殿休息,下午自去崇政殿上課不提。
且不說楊太后滿心憂慮水利、災情、民亂、援救各項事務,正等中書給復,然而還未等到範堯臣的回稟,在次日的大朝會上,卻已經聽到了另一道聲音。
“太后,臣有本上奏!”
當著文武百官的注視,一人從群臣之中走了出來。
他雙手持笏,先對著楊太后行了一禮,抬頭挺胸,聲音激昂。
這聲音太過熟悉,以至於楊太后一下子就認了過來。
哪怕是還隔著一道屏風,可楊太后眯著眼睛,立時就盯了下去。
是他。
那一張洋洋自得,皺巴巴的老臉,叫人想忘也忘不了。
楊太后實在不願聽他說話,張口便道:“若有奏報,你自……”
她話還未說完,竟是被下頭的人打斷了。
“太后,臣欲要彈劾參知政事範堯臣,行事唯其黨羽當先,不顧國是,亂行奸邪,致使民慌國亂,伏望殿下免奪其職,按律懲治,以儆效尤。”
當先的這一句話才出,滿殿之中,已是寂然無聲。
範堯臣正得聖心,也因如此,縱然雪花一樣的彈章往宮中送去,楊太后也能視而不見,將其壓得下來。
宮中的喜惡是如此明顯,又因朝中正值多事之秋,人人都知道,楊太后還要使範堯臣做事,以至於連御史臺最近都安分了幾分。
可站出來的這個人,竟是當殿彈劾範堯臣,扣的帽子還這樣大,難道不知道,座上坐的楊太后乃是個使亂拳的,隨時都可能不按常理出牌不曾?
“範堯臣欲行導洛通汴之事,不顧有志之士勸阻,明知人力不足、時間不夠而強而為之,眼下為徵民夫,強令京畿輔郡衙門按戶分派,致使沙谷口右岸生髮民亂,數百名村人衝撞衙門,另有汴渠沿岸之地,各有民憤,其人不思反省,卻欲要欺上瞞下,此舉罪大惡極,有負明君信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