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才幹,況且年齡尚輕,又因得官晚,轉的軍營多,身上連派系的烙印都打得淺,無論在位的是趙芮也好,張太后也罷,哪怕是濟王上位,怕是也會看重這樣的人才。即便這回因得皇帝大行,朝中不好鄭重封賞,他也不過是暫時蟄伏而已,遲早能有飛龍在天的那一日。
楊義府見對方興致缺缺,便往他身旁又走近了半步,低聲喚道:“延章。”
顧延章側了側身子,看著楊義府的臉等他說話。
楊義府道:“此事本不當我多言,只是聽得閒話,說是先前你辦了一個大逆人倫的案子,而今轉給大理寺了,是也不是?”
顧延章點了點頭。
這並沒有什麼好隱瞞的。
楊義府道:“前日我去看家嶽,正好遇得大理寺的周評事,聽他與旁人說起此事,彷彿那人原是無辜,乃是提刑司屈打成招,是也不是?”
顧延章冷淡道:“判決未下,此時言之過早。”
楊義府聽得他如此回答,猶豫了片刻,步伐越邁越小,未有幾步,卻是忽然站定,復又環顧一圈,再次確認左右無人之後,終於下定決心一般,壓低聲音道:“延章,我有交心之語,也只有與你才好說。”
“都雲君子之交淡如水,再雲傾蓋如故,我二人相識既久,互知且深,雖說近日各有其事,不得常坐常往,卻是不礙情誼。”
兩人走在迴廊之上,周圍並無旁人,天黑如幕,夜涼如水,因已入冬,連蟲鳴鳥叫也不再聽聞,只有楊義府一人在滔滔自白。
“我知延章與旁人不同,延章也知我人品,此話出得我口,入得你耳,再不會有第三人知。”
他鋪墊了半日,終於問道:“今日先皇大殮,你可有見得魏王、濟王二人所為?”
顧延章搖了搖頭。
他哪有閒心去關注那些。
楊義府本來也不是為了聽他回答,自顧自又道:“兩位王爺事兄至誠,尊君至忠,俱在靈前慟哭,尤其魏王,幾乎難以自持,你道為何?”
此時天氣甚冷,他說話之間,從口鼻處撥出一團團微白的氣。
顧延章沒有接話。
“傳言魏王私通北蠻,聖人便點了陳國公查核……”楊義府把雙手攏進袖子裡,挺直了背,眼睛望向前路,不去看顧延章,“眼下雖然訊息還未傳開,可我私下已是得了確信,魏王此次……怕是難以脫身了……”
“陛下大行,新皇未定,各家論調不一,我那岳丈——雖說我於他還是晚輩,可當著延章的面,我也不想隱瞞——想來你也知曉,他很有幾分愚忠,自以為從前與先皇君臣相得,不欲見他絕嗣,一心要給他過繼,可眼下朝中形勢,哪裡又是他能左右的。”
楊義府腳下越走越慢,幾乎成了踱步,口中卻是並無半點滯礙,道:“也是當著你,我才會這般說——先皇在時,難道朝中只他一人嗎?直到去歲,坊間還有俗語,雲說強壓‘羊’頭不吃‘飯’,當真君臣相得,朝中兩黨哪裡還會鬧成這樣?況且我從不覺得天下做臣子的,是為天子做事!”
“都說‘食君之祿,擔君之憂’,那‘祿’難道果真是天子賜下的不成?全是百姓之祿,誰人佔那天子之位,又有什麼關係,只要為國為民,便無愧於士大夫之名,只要不違正統,只要符合大義,只要仍是太祖血脈,誰人做皇帝,又與他有何相干!他如此行事,又是何苦?!”
楊義府表情難看,語氣沉鬱,束著手喟嘆道:“若說他只一人,願為先皇捨身相報,我也沒甚好說的,可他拖兒帶女,有妻有長,一族浩浩上千人繫於一體,一損俱損,一榮俱榮,怎能如此自專!”
他口若懸河,不用顧延章開口,自家一人已能撐起一路,不斷數落範堯臣全無遠見,當此危急存亡之秋,竟是做出禍害家人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