抄本取了出來,自桌面上推了過去,道:“正是此事,想來沈工也曾聽過罷?”
沈存復下意識地接過那抄本,正要翻開,然而才碰得手指,就像觸了火似的忙將胳膊收了回去,自鼻子裡頭“哼”了一聲,道:“管你導什麼,同我又有何干?”
顧延章便道:“倒還是有幾分關係的。”
“我記得祥符三年時,京西提點刑獄管高紳高提點主修黃河堤岸,因他行事省工省料,又修得牢固,朝中匣特下詔書獎諭,其時提刑司中招募而來的水工,雖不是都水監中編制,卻俱是轉了官身,又各分了銀二十兩,絹二匹。”他指了指沈存復面前的那一份抄本,“沈工在都水監中多年,想來比我更是知道,這導洛通汴之事,與修築黃河堤岸比起來,其功績如何?”
沈存復深深地吸了口氣,連鼻翼都張得大了些,然而他很快就反應過來,道:“功績再大,也是範參政的功績……”
他話還沒落音,卻見得對面人從袖子裡取了一樣東西出來。
那東西是一張黃帛,當中白底,底上有字。
沈存復雖是從未見過這樣的東西,可卻彷彿心有所感一般,不知為何,連心跳都跳空了兩拍。
“不知此處可有紙筆?”
他聽得對面那“顧公事”問道。
因不知是何事,沈存復下意識地搖了搖頭。
“那卻是可惜了……”
他聽得“顧公事”輕聲嘆道。
那一張黃帛被推到了他面前。
“本來已是蓋了印,只要填上沈工的名字,當即便能得用,眼下來看,卻要再待明日了……”
耳邊的聲音越來越小,越來越模糊,耳朵裡頭好似被堵了一團棉花似的。
沈存復已經什麼都聽不清了。
他眼睛裡只見得面前的那一份東西。
是敕書。
授官身的敕書。
左下角蓋著中書的大紅泥印,又有吏部、流內銓的公印,明明此時已是大晚上了,可幾個大紅印子放在沈存複眼裡,卻彷彿在發光一般。
那敕書最前頭的名字是空著的。
“還是可以有幾分關係的……”
迷迷糊糊之間,他聽得對面人溫聲道。
然而沈存復還是很快反應了過來。
他抬頭問道:“此這樣的好事,不可能白送與我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