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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五十九章 席間

低頭猛地吃菜,只時不時抬頭努力插上兩句,一桌席倒也吃得賓主盡歡。

顧延章本就極醒目,從前許多經歷,這一陣又尋訪了兩三個月,問起話來更是隱蔽。

他給岑莊倒一杯酒,道:“我那先生叫我讀萬卷書,行萬里路,還叫我要把四處的人文地理都給記好了,才能下場,上回我得他囑咐,去了一趟延州,那一處雖無柑橘茶葉,卻有一種大青棗子,一年產出四十餘萬石,我遇到一個去收棗子的商客,說每回從延州收一百二十餘車去靈州,再從靈州轉定州下京城,至少一趟能掙八九萬貫。”

他道:“我算了算贛州茶葉、橙子的價錢,又算一算從此處到京城的路途,覺得若是車上贛橙去京城賣,除去人力、賦稅,再兼買價,莫說十四五萬貫,便是翻上一番,也掙得的!”

岑莊拿舉著酒杯同他碰了一下,道:“哪裡掙得八九萬貫,若是能得八九萬貫,我一年也要拿出一二月來跑這個生意了。”

說著便把開銷算給顧延章聽,人力多少,車馬多少,賦稅多少,去到京城要給中人錢米多少,又有如今贛橙也有不少買家定著要,往往年中便去訪著植戶訂了契,若是運去京城,量小了走得不划算,量大了,又未必能尋得了那樣多的好橙——京人甚是挑,味道不好,是不買賬的。

算來算去,風險甚大,說不準今年賺的還不夠去年賠!

岑莊說了一通,又抱怨道:“生意是一年比一年難做!”

顧延章便舉杯同他碰了一回,跟著舉了這一路上遇見的例項,全是說商人不容易的,跟著感慨了一回,又轉去說起其餘話來。

岑莊自以為自己說的都是些不相干的話——他著實也沒有把什麼細緻錢數說出來,全提的是大數,又偶爾插了一兩個日間鋪面的小數——卻不曉得,對面的人這十餘天裡間,從農人、苦力、短工、菜農、植戶等等人口中,早一把整個會昌縣的各項事物價格給弄了個清清楚楚。

況且顧延章乃是商戶出身,從小就是同本錢、利錢打交道,此刻聽得他粗粗一說,甚至不用算盤紙張,心中一過,幾乎是馬上便得出了會昌一等商戶一年下來的大概收入。

至此,經過數月的艱辛尋訪,贛州轄下各個大縣之中,貧農、尋常人家、富戶、一等人家的開銷、收入,如同一幅畫卷,終於在顧延章面前慢慢展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