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銀錢,一個衙署當中的人便一齊出去打打牙祭,也算是一項不大不小的福利。
這本來是大家心照不宣的事情,處處都這般做,並不算什麼。
可麻煩就麻煩在,楊義府這廝,行事太過而不及了。
他進了學士院,幾個月之後,果然深得上峰器重,雖然官品、官序沒有變動,卻隱隱成了那一批新進中的小頭目,上頭人有事便分派他,他再分派下去。
他叫下頭人挪了澄心紙出去賣,賣得的錢到了手,卻不是全數拿出去大家一起吃喝,先是取出來一部分,頭一回給幾個上峰各置辦了幾塊好墨,後來又送了些其餘東西,俱不是尤為貴重的,都是文人間互贈的風雅之物。
得了這樣的禮,上頭人只會覺得這小子上道又醒目,順手也就收了。
然則楊義府顧了上頭,卻是忘了下頭。
能進得學士院修書的,多半是些甲次偏高,家中有沒有什麼大背景的進士,不少甚至熬了一二十年,也沒能熬出去。
眾人本來就過得清苦,一個月巴巴等著機會好好祭一祭五臟廟,偏被楊義府吞了半數去討好上司。
本來平日裡他們就對這一位範參政的女婿十分不順眼,事情不做,嘴巴倒是說得頂響,眼下有了把柄,如何能忍,諸人私下自有一番議論,有人甚至想著要去告發。
幸而此時被學士院中一個老修撰知道了,私下告訴了一名範黨,範堯臣才急急想辦法壓下。
如果做下此事的是楊義府,也許只是背個不大光彩的名聲而已,可做下此事的卻是“範堯臣的女婿”,事情性質卻是大不相同了,一旦被言官逮到,不脫一層皮,如何能爬出來?
範堯臣本來就不喜這女婿行事,經過此回,更不滿他自知身份,還不曉得謹慎,原還瞞著,覺得事情不當讓家中人知道,此時被妻子絮叨了半日,終於忍不住,全數抖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