域好幾個藩國的商線。
鵪鶉蛋大的紅火玉,幽藍幽藍的寶石,又厚又密的羊毛毯,形狀各異的銀器,各色乳香,玫瑰薰香露子,西域菸草,只要是運了回來,沒有賣不出大價錢的。
鼎盛時期,他同八九個投到其門下的族人一起打點著八條這樣的商線,銀子簡直都不當做銀子,只當做石頭。他還記得第一年去走商線的時候,看到運回來的貨賣出那樣的價錢,整個人都要發昏了,當真是一輩子沒有見過那麼多銀錢。
後來不曉得那一位族兄是出於怎樣的考慮,自己斬斷了其中幾條最賺錢的,只留了三四道普普通通的線路,兩年走一回,雖然依舊是賺起來富得流油,卻再不似從前那般,還特意拉了幾個延州城內的官員親族入夥,每回都白白分錢出去。
他當時年輕,不曉得這是什麼道理,心裡還有一陣子嗤笑對方年紀越大,膽子越小。
哪有人嫌銀子得多的!
可直到他自己現在也坐到這個位子了,才隱隱有些明白對方的做法。
銀子多了,真的燙手……
但凡有些身家,城裡那些個官員、胥吏,沒有一個不盯著你,上上下下都要打點。
果然官商官商,朝中無人做官,外頭就不好做商。
怪不得都說富不過三代,還說要詩書傳家。
再有銀子,衙門稍微勾幾下手指頭,你就得傷筋動骨,可若是家門之中有人會讀書,出了哪怕一個做得權,簡直是哪一處都大開方便之門。
想到這裡,顧明更是氣惱。
顧清巒五個兒子,除卻最小那一個不肯讀書,傻乎乎地非要去習武,其餘個個都不要他操半點心,出挑得很,如果沒有那一回北蠻屠城,說不定就叫他翻了身,一家人鯉魚躍過龍門。
怎麼到了自己,就這樣不省心?!
顧明捏著兒子桌上的那一本《論語》,幾乎要氣得七竅生煙。
他從小家貧,著實沒有機會念書,是後來跟了顧清巒,為了讓他能算賬管事,才得了對方請的秀才給他們幾個二十多歲的大男人開了蒙,雖然不到做學問、做文章的程度,《論語》這等最淺顯的文作,還是看得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