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上又不是生了子嗣,便不會和離的……”杜檀之冷聲道,“左右嫁妝和離了也能帶走,那等人品的,進得家中,只會禍亂家門,再多錢又頂什麼用!”
杜老太太聽得杜檀之說了一通,早心驚膽戰,唯恐一個不小心,當真便要害得孫子的官也做不成了,然則想著子嗣,再想著兒子,又想著那京城的房舍田產並許的銀錢,到底還是心有不甘,一時左右為難,急得眼眶都紅了,只道:“旁人都是娶媳婦,怎的我家這變成娶祖宗了?!娶回來難道還要供起來不成?眼下生不出,竟還要過上十年八年?我的命怎的就這般苦!”
本想說不若這媳婦就不要了,倒不如當日另娶一個尋常能生的,然則一想著柳家那漫天的人脈,卻又有些捨不得……
還在說著,卻聽得外頭一陣敲門聲,一個小丫頭湊頭進來,道:“老太太,官人,岳家那一邊的老安人同夫人一併回來了,約莫再小一刻鐘便能到得府裡頭。”
杜老太太本是一肚子火氣要去找柳沐禾算賬,聽得杜檀之說了半日,火熄了大半不說,心也跟著涼了半截,正蔫蔫的,渾不知如何是好。
她原本就對柳林氏有幾分敬畏之心,每每見得對方,就全身都不自在,此刻聽得人來了,想到當日娶親前的承諾,又想到自己原先叫柳沐禾同意兼祧、通房等語,只覺得柳林氏這是來算賬的,還未見得本尊,心口便是一疼,“哎呦”一聲叫,捂著胸扶在桌上,道:“三郎……我胸悶!見不得人!快拿我的救心丸來!”
杜檀之連忙叫人去請拿藥,把杜老太太扶到床邊,又去請大夫。
杜老太太眯著半隻眼睛叫喚道:“不要緊……不要緊,我只躺一躺就好!”
又摸著胸“哎呦哎呦”地直叫喚。
一時吃了藥,她就道:“我睡一覺,你同岳家老安人說,我這老不中用的身體不自在,見不得客,正在歇著,失了禮數,叫她千萬別計較!”
長長一句話講完,竟是氣都沒喘兩下,又把眼睛一閉,做一副睡覺的樣子。
耽擱這一陣,柳林氏已經到了。
杜檀之無可奈何,只得吩咐下頭丫頭好生伺候,自己匆匆去門口相迎,又把杜老太太的話轉述了一遍。
柳林氏聽得心知肚明,也不去計較,兩邊一同回了正廳。
待得下人上好茶,退了出去,柳林氏才指著柳沐禾道:“我家裡頭孫女沒教養好,倒是帶累了你。”
杜檀之聽這話不像,連坐都不敢,連忙站了起來,道:“是孫婿的不是,叫沐禾吃了苦頭,卻累得老安人勞神。”
“是她行事不周全,人也犯了蠢。”當著杜檀之的面,柳林氏教訓了幾句孫女,方才對著孫女婿問道,“智信和尚的事情,你可是知道了?”
杜檀之忙道:“那僧人妖言惑眾,不可相信,想來其中另有圖謀。”又道,“孫婿必不會被那等胡言所迷,成親前我便說過不納妾、不進通房,只有沐禾一人,如今成了親,我夫妻二人情投意合,齊眉舉案,只有好好過日子的,雖是總會遇上事情,不過真金不怕火燒,老安人且放心。”
又上前幾步,對著柳沐禾深深行了一禮,道:“夫人受委屈了。”
柳林氏便轉過頭對著柳沐禾訓道:“看看檀之,再看看你自家!羞也不羞!”
柳沐禾連忙站起身來,給杜檀之回了一禮,道:“是我做得不好。”又道,“官人外頭這般辛苦,回到家中,還要為這些事情傷腦,是妾身的不是。”
她被柳林氏又教又訓,已是通了大半,此刻又得杜檀之一番承諾,更是心頭一塊大石落下了地,腦子也漸漸轉得開來,想到自家這一陣子的行事,越發羞愧,倒好似鬼打牆了一般。
杜檀之則是道:“宵小之輩,怕是衝著我來的,又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