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
也正是因為這一樁,一旦郭世忠把他甩開,天子又將他踢到一邊,又因原來就身上揹著重罪,如果再沒有人拉扯一把,被貶罰出去,他便再無回朝之日。
吳益早已不再年輕,他站在班次最末,剛開始只覺得氣血上湧,太陽穴兩側又麻又脹,到得後頭,已是連站都有些站不穩了,兩條小腿肚子全在發抖。
他用力咬了咬舌尖,只求儘量保持清醒,不要在這崇政殿中站立不穩,鬧出御前失儀來,腦子裡頭轟隆隆的,朦朧之間,只一個念頭越發清晰。
——廣南也好、荊湖也罷,便是川蜀,他也一處都不去!他要留在朝中!他要在京畿!他要進兩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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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陸兩軍併發,陸地先行……臣以為當以九月末為時,待得南海海面平穩,再行進軍……”
“當早派使臣,出占城、真臘,請兩處同援,總不能出力,卻也能稍作牽制……”
顧延章沒有功夫去理會立在班次最末的吳益腦子裡頭在究竟在想些什麼,即便南征交趾這樣的大仗他無份參與,也不可能從中得功,卻並不妨礙他幫一把陳灝。
歸根到底,做這些事情,幫的其實並不是陳灝,而是廣南的百姓。
只有畢其功於一役,將交趾徹底打垮,廣南邊境才能真正平安。
顧延章與吳益不同,他南下邕州之前,便仔細研讀過廣南相關文書,雖說他一直在學士院中修赦,手中事務繁多,可季清菱早將所有能蒐集到的兩廣、交趾情況一一整理出來,供他參詳。
去得廣南之後,因陳灝重病臥床,又遭交趾圍城,後又要重建州城,他一個平叛軍中的轉運副使,在軍務、州務方面,比起做通判的李伯簡,不曉得要繁重多少倍。
等到後頭任了欽州知州,廣南西路經略副使,他更是處處用心,時時注意,又與軍中眾人議事過無數次,此時站在殿上,將南征方略一一說來,同吳益方才誇誇而談相對的,他每一條,每一點,都是細節得能落到實處,朝中眼下立時就能做到的。
趙芮聽著聽著,身體已是不由自主地往前傾了傾。
縱然顧延章聲音清楚,音量適宜,殿中也不過十餘人而已,他又站在當中,叫趙芮聽起來毫不費力,可這一位天子還是心急不已,只想叫這顧卿站近一些,再站近一些,生怕自己一不小心就漏掉了哪一點。
黃昭亮站在一旁,面色卻是漸漸有些難看起來,心中也生出些微不妙的感覺。
——原先把這一個召回來的時候,只想著叫他騰位子,雖然早已聽說過朝中這一個新進狀元郎的事蹟,可是卻從未放在心上,只以為多半是旁人吹噓而已,然則此時看來,當真不只有兩把刷子……
派遣使者出占城、真臘,並不是什麼特別辦法。
距離上回李富宰帶兵攻打占城,不過數年而已,至於真臘,更是從來都與交趾不對付,百餘年來,打打停停,兩國就沒有消停過。這兩個雖然都是小國,卻是與交趾有仇久矣,若是大晉當真派兵討伐交趾,只要提前遣使過去,想要說服兩國出兵牽制助討,並不難——
確實是惠而不費的事情。
他抬頭看了看上頭趙芮的神色,心念一動,原還不覺得有什麼,此時一一回想了一下,這才慢慢琢磨出味道來,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立在殿中,條分縷析,細細而談的那一個官員。
認真、沉穩、老練。
年輕得可怕。
黃昭亮的神色頓時有些複雜起來。
他不記得這一個狀元郎的年歲,但是其人當日奪魁之時,他還在泉州任官,當時看過邸報,彷彿是籍貫延州,當時應是還不到二十歲。
便算他當時已是二十,滿打滿算,到得今年,應當也最多二十三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