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虎堂中二三十人,卻是俱都鴉雀無聲,人人都是一副不知如何應對的模樣。
顧延章始終記得今次來的目的,並不是查什麼內情,也不是抓什麼逃犯,自始至終,都是勸降。
他指了指被壓在地上,明顯已經臉紅脖子緊,青筋直繃的徐茂,又對著梁炯道:“此等敗類,也不曉得曾經行過多少惡事,怎能容他在此處招搖撞騙,哄得諸位往火坑裡跳?”
又重將陳灝從前許諾的條件說了一遍,再軟硬兼施,勸眾人出降。
他句句都對著梁炯說,開的條件卻全是給那數千兵卒的,話裡話外的意思,簡直是直白又赤裸,更兼殘酷。
如果不降,你麾下數千部屬最終結果盡數是死,連同所有親眷也要入罪發配;如果出降,只死你一人。
你是選自家死,旁人活,還是選大家一起死?
這種時候,如果這個話對著所有人說,必是個個都說要一起死,不肯叫“梁軍將”一人再做此犧牲。
可他只將這話同梁炯說,等於逼著他做決定。
堂中並非都是蠢的,許多人都看出了顧延章的意思,皆是七嘴八舌地在一旁插嘴,人人都要“同生共死”。
梁炯沉默了許久,終於開口問道:“若是我全軍出降,當真能保住他們性命?確能去延州屯田?”
顧延章點了點頭,道:“顧某以性命作保。”
梁炯嘆一口氣,道:“若是此言不真,屆時已經出降,我等也拿顧通判全無辦法……”
顧延章還未來得及回話,梁炯已是又道:“還請通判暫時回營罷,此等大事,須上下商議一回,再做決定。”
顧延章知道此事急不來,也不去催促,便同王彌遠並隨從告辭了。
臨走之前,他看了看已是被綁縛起來,口中也塞了布條子的徐茂,對著梁炯意有所指地道:“梁軍將,此人不知從何處得來了假路引,竟埋在廣信軍中這般久,也未被發覺,今次務必好好看守審訊,問出其人來歷,將來還要交付有司審理歸案。”
梁炯一愣,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神色複雜地看了顧延章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