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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九十四章 猶豫

財,便只能得財,不單並無再進一步可能,一旦踏錯一步,便會絲毫不剩;你若一心求官,官場之路,豈是一路平坦,哪裡會沒有坎坷?”

他道:“行一百步,難免會摔得一跤,執念太過,當真走上歧途,想要回頭,談何容易?然則只要求得心中踏實,任由雨打風吹,並不會隨之動搖,你從前踏踏實實走著一條正道,為何忽然去尋那等偏門?朝中俸祿並不少,供養你一家人,綽綽有餘,你從前在各州任官,其餘不說,置產置田,並無半點難處,究竟遇得何事,我竟不相信,區區一回考功,便能叫你轉了心思。”

他放低了聲音,道:“雍丘縣中之事,未必只能有一個結果,陳兄,你當真是主事不成?我實是不信,幾個商人,當真有那膽量,數十萬石綱糧,尋常商人聽得,如何敢碰,你難道就不曾疑心?主事與被欺,全是兩種情形,縱然你身涉其中,一般能戴罪立功,便是不為自己想,也要為子女將來想……陳兄,你長子、次子,過不得兩年,便要下場了罷?”

顧延章說完這話,卻是慢慢站了起來,道:“陳兄,我言盡於此,旁的並不再多說,你且想一想罷……”

他一面說,一面拖開椅子,抬腿要往外走。

陳篤才雙手本來緊握成拳,放在雙膝之上,此時卻是連忙扶著桌案,轉頭叫道:“賢弟……”

顧延章已是走開兩步,聽得他叫,轉回頭來。

陳篤才道:“你且等我想一想……”

聽得顧延章說了這許多,他心中實在亂糟糟的。

被關在監室之中大半個月,不管面上表現得如何不為所動,油鹽不進,可陳篤才如何會不緊張?

他家中雖有不少叔伯兄弟,更有許多族人,妻妾兒女也在,可叫那些人按著自己的吩咐行事還罷,當真遇上事情,光靠那幾個臭皮匠,如何能抓主意?是以聽得顧延章說走脫了大半人,他竟是一點都不意外。

——自己這一處再如何管得住嘴,知道行事,可旁人呢?那些個幕僚也好,親信也罷,一旦被提刑司捉住問話,又能撐得住多久?見得自己被抓,如何會不驚惶?走了也是正常!

另有那李程韋,商人逐利怕事,果然被抓了,難道會不供出自家?

陳篤才想了無數,卻是從來沒有想過,常平倉這樣大的事情,李程韋若是沒有背景,如何敢接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