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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四十三章 失算

鄭嬸子自以為自家話說得十分巧妙,再沒得挑剔的地方,只等著這小夫人做出一二反應來,就要上前好生說道說道,再顯擺一番,告知對方這“庚申會”中各個常去的夫人的忌諱同喜好,再說一說該如何才能討人喜歡。

她往日常被薦去外鄉來的官家、富商夫人家中,給對方搭一搭手,十分熟悉這等人的性子。

說一句難聽的,天下之大,繁華莫過於京城,從異地來的,無論是做官,還是行商,其實都相當於鄉巴佬入城,洗腳上田未久,還帶著泥巴味道。

猶記得上一回她進了一戶秦州來的官人家中,那還是一府通判,府中夫人頭一回去豐樂樓赴宴的時候,見了那三層高、圍以彩帛的綵樓歡門,又見飛橋欄檻,明暗相通,珠簾繡額,燈珠晃目,看得眼睛都直了,進門的時候竟好一會兒沒有恍過神來,這便罷了,竟連給引路的跑堂打賞都不會,還要裝著見多識廣的樣子。

那一次,她特意落後幾步,等那夫人丟過一回臉之後,才上前去給了封包,把跑堂打發了。

有這教訓,此後在那通判府上,人人都把她視為高一等,叫她日子過得甚為舒服。

只可惜那家官人不會來事,在京中候闕了大半年,最終也只得了個外放的轉官,她實在看不上。不然留在那一戶裡頭,也是不錯的。

當時那通判夫人走的時候,還拉著她,話裡話外都是捨不得,又想把她帶走。

——對付這等生了兒女的婦人,她都不在話下,更何況一個小小的媳婦子呢?

鄭嬸子扯著頸子,一臉為主而急的模樣,心中還在構思一會要怎的說。

季清菱卻是沒有將鄭嬸子的話放在心上。

她向來對外頭的應酬交際不是很經心,那日柳林氏說的一番話,“不要出什麼大笑話便罷”,季清菱內心是很贊同的。

能交心的朋友哪裡是這樣好找的,若不是志趣相投,硬湊在一處,也是夠無趣。

前世季父幾起幾浮,他本人倒是無所謂,只季母平日裡來往的人家,無論原本多親近的關係,一見到季父遭了貶黜,十個有八個都變了臉,捱得幾次,季母便也泰然處之了。

季清菱出生得晚,她懂事的時候,不僅做爹的寫意風流,做孃的結交友人,也是全憑個人喜好來,早已過了年輕時想要十全十美名聲的時候。

直到她因病而亡,家中父母無論得勢還是失勢,都一直是由著自己的性子過日子,受父母薰陶,她外表看起來隨和活潑,其實內裡也養成了一副疏懶應酬的性子。

按季父的話說:混到如今份上,作甚還要看別人臉色,我努力這些年,就是為了讓別人看咱們臉色的。

如今雖然五哥沒有混到讓別人看他臉色的份上,卻也早擺脫了少時窮得為了幾貫錢就要賣身的日子,季清菱也已經能選擇不去看別人臉色行事。

她要交朋友,要聚會賞花吃席,一定因為是她自己喜歡,自己想去,而不是別人覺得她必須去。

況且尋常婦人之間來來去去這個會那個席,其實大多也就是自己跟自己玩而已,當真不用看得太重,若說能靠這個在京城站穩腳跟,那就更是說笑了。

面子都是自己掙來的,難道還指望別人給你?

是以她聽鄭嬸子把話說完,只笑了笑,並不以為然,只是也不好當面給對方下不來臺,便道:“難為嬸子想著,只我另有安排,便不去了。”

鄭嬸子滿肚子的話梗在喉嚨裡,硬生生被她又堵了回去,過了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

這一回她才是真正著急地道:“夫人這可使不得!這一回推了,下一回別人哪裡還會給你再下帖子!正難得趁著狀元郎馬上要跨馬遊街、瓊林盛宴的時候,您該要抖擻精神,借一借勢頭,多多出去赴宴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