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非精鑄,卻也是鐵造,磨得又尖又利,上陣應敵也許未必頂用,可用來對付面前這些手無寸鐵的百姓,卻是毫無阻礙。
自楊奎平定交趾,邕州已是安穩了許多年,守城的兵卒沒有經過什麼亂事,碰上這近千人,竟有些手足無措起來。一群兵卒撲得上前,先還顧忌幾分,等被人擁堵在一處,手忙腳亂的,便再管顧不得,開始把那槍棍一通亂使。
守城兵因為能從進城的百姓處抽些水頭,相對來說,算得上是個肥缺,暗地裡不使幾分力氣,尋常是做不得的,這些兵卒比起成建制的州兵,少經訓練,下手自然更沒有分寸,才圍上去沒多久,便有百姓被打出血來,不僅亂象沒有被制住,反倒越發混亂起來。
此時各色哭聲,嚎叫聲震天,交賊還沒打過來,已是有了幾分戰事慘相。
那吳鋪頭是個文人,也是個生手,哪裡遇到過這等場面,滿似自家這百來號人一上得前去,木槍一亮,百姓就要俯首帖耳,老老實實束手就擒,不想眾人反抗不說,還搞得一地狼藉。
他一個人遠遠地地綴在後頭,坐於馬上,不曉得上前阻攔不說,面上竟是露出了幾分驚慌之態,自顧自地發著愣。
城門乃是州衙所轄,與平叛軍半分關係都沒有,顧延章不方便插手,是以一直與王彌遠等人站在一旁,最多也是把隨從派出去拉點老人、幼兒而已,此時見形勢越發不堪,這鋪頭又孬又蠢,半點搬不上臺面,實是不能忍。
他知道再拖下去,還不曉得要生出什麼事來,於是轉頭對那下頭立著不敢擅動的兵卒令道:“你叫什麼名字?”
那兵卒心中一喜,連忙道:“小的姓杜,名喚杜二忠,‘一二三四’的二,‘忠義’的忠,乃是邕武路東門的城門兵!”
他雖不知道眼前這官人是不是看中了自己,但是就在面前的機會,卻決不能放棄,是以說得又快又細,把自家名字都拆得開來,生怕對方記錯,還將從前聽那等老秀才幫著解釋的話也搬出來再說了一回。
顧延章卻是沒有想那麼多,他見這人聲音大而響亮,便道:“杜二忠,你且過來。”
一面翻身下馬,對那小卒急急吩咐了幾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