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張圖都有來歷,頁頁紙張都有已是。
有七八歲小兒畫的錦繡江山圖——其實不過十幾二十個小土坡,有四五歲孩童畫的兩雞鬥陣——想叫天子看了心中歡喜,一日裡頭好吃好睡,除卻這些,另有詩詞、文章,短的詩詞不過寥寥數語,長的文章也最多一兩百字,字跡稚嫩,有些連平仄都對不上,格律自然也是錯的,而那文章能把一句話寫得通順已是十分難得。
然則趙芮一面聽,一面翻,手裡動作卻是越來越越慢,也越來越小心,彷彿生怕碰壞了那質量尋常的紙頁一般。
等到把最後一篇文章的來歷說完,顧延章退後兩步,對著趙芮行了一個大禮,認真道:“陛下,邕州一城,廣南一路,國朝一國,上下皆為天子子民,陛下從前行事,何止愛民如子,百姓心中盡皆牢記,臣臨行前得邕州一城百姓再三囑託,此時終於將眾人所託完成,可謂於心無愧。”
他抬起頭,正正望著趙芮,真誠地道:“臣請陛下保重龍體,陛下正當壯年,眼下南有交趾,上有北蠻,諸州亦非全然太平,除卻陛下,誰人又能應付?”
說到這一處,顧延章的口氣就有些含糊起來。
他意有所指地問道:“臣從前聽得人說,先皇乃是團練使出身?”
趙芮點頭。
先皇乃是過繼,這是人盡皆知的事情,雖然顧延章當殿問起,按理十分不妥當,可莫名的,他竟不覺得受了冒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