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上來兩百戶,明日讓去清點人口,卻點了半年沒能點出來,若是一個人這樣,少不得要被拿出來做典型,殺雞給猴看,可若是全數人都這樣,卻是法不責眾,那顧延章再如何,也不能把整個州衙的胥吏都治了罪罷?
李立自覺自家這個辦法,很是不錯。
然而李定卻是微微一嘆,道:“你啊!”
再怎麼說,顧延章也是從八品的朝官,又是贛州城的二把手,他真要拿幾個胥吏開刀,連廢話都不用說,以辦事不利為藉口,直接打一頓板子便是。
官大一級壓死人,打得一兩次,下頭還會有誰聽從自家的話。
李定耐著性子把其中關竅一一解釋給侄兒聽了,也不再想著引導他,只自己點破道:“你看這新通判的性子,是要做一番實事的,然則他卻有一樁不足,你看他從前的經歷,聰明機變不假,也足夠果決厲害,卻終究是年紀太輕了。”
想要在一州之中說一不二,可從來不僅僅是有聰明就能夠的。
如果這顧延章是外放二任三任之後過來,自己便是拼著丟臉,也要夾起尾巴做人了,偏他一點了狀元,便直接派到了贛州,再如何聰明,再如何有才學,也不代表他能做好一州親民官。
贛州事少只是相對其餘州縣,沒有什麼拿得出手的政績,卻不代表這裡的州官好做。
通判掌刑名、錢穀、賦稅、徭役,後面幾項並不是立時就能看出為官者的能耐,可第一項刑名,卻是立竿見影的。
是不是好官,上一回堂便知!
判得兩回案,有幾斤幾兩,贛州城上上下下,便皆知曉了。
當年的唐奉賢,再從前的幾任通判,不就是判過案之後,就對自家服服帖帖的了嗎?
判爭產案,要查點舊例、宗卷,還要打聽鄉情;判***案,要尋訪鄉里,仔細問訊;判偷盜案,更是要他們這些人出馬。
這顧判官是個聰明人,讓他獨自判過一回案,再由自己從旁協助辦過一回案,兩相對比,自然就知道離不得衙中老人了。
新官上任,人人都在觀望之中,無論是官員,還是胥吏,便算是有急急忙忙湊上去的,也不會見不到好處,便傾盡全力地去幫忙。
正好藉此機會,叫新來的通判看一看自家手段!
且看這贛州城中,究竟是誰人說得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