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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八十六章 問詢

旦到了那不可收拾的地步,不該拖下水的被拖下水了,他的官途自然也就毀於一旦。

常平倉糧谷不合規矩,如果是把責任甩去監管不力,叫糧谷發了黴上,那他不過只要考功下等而已,如果運作得好,說不定只要罰銅幾斤,展半年磨勘罷了,相比起被提刑司發現身為知縣,卻監守自盜,偷用常平倉中糧谷、紋銀,孰輕孰重,一目瞭然。

是以此時此刻見得常平倉中這樣一番景象,雖然不知道究竟其中是個什麼緣故,他已經做好了準備,定要死扛到底了。

陳篤才的雙手縮在袖子裡頭,已是不由自主地捏成了拳頭。

顧延章聽得他那樣說,並不以為意,隨手將手中那一份文書遞得過去。

陳篤才心中疑惑,伸手接過那一份已經開啟的文書,低頭略掃了一眼。

他只是隨手一翻,看得那一條條的數目,一豎豎的備註,那汗溼的頭髮已經快要嚇得豎了起來。

他手一抖,全身也跟著抖,幾乎要拿不穩那一本冊子,雖然上下槽牙咬著,卻已經楞楞地打起架來。

一旁的顧延章還不忘補道:“此處地方不夠大,實在擺不開,是以只放了四中之一在外,其餘要進得後頭敞坪才好看到陳知縣不妨往前走,每處木盆上都寫了從哪一處木倉取的糧,並標了數目……”

他慢慢地解釋著,聲音不徐不疾,卻聽得陳篤才的小腿肚子直哆嗦。

陳篤才私心有些不願意相信,他跟著上前幾步,蹲在其中一個木盆前,輕輕抓起了一把米粒。

那一個木盆的盆身上標了“丁三”兩個字,說明是從該處糧囤取的米,後頭又寫了一個“四鬥”,再寫了一個“見黴頗多,插手三次見砂石三次”。

陳篤才復又翻了翻手中的文書,上頭寫得很是清楚,一石糧磨出五斗米,才算是合規矩。

他站起身來,彷彿並沒有被嚇到一般,抬起頭,正色對顧延章道:“顧副使,下官確實不曉得為何會有這般情況,下官請進內庫一觀。”

顧延章自然不會阻攔。

陳篤才抬腿便往裡頭行去。

他一路走,一路看地上擺著的木盆,只是他越走越看,心中的僥倖就剩得越少。

十個木盆盆身外的貼紙上,有四五個都是不合格的,不到五斗的出米率。

他自家辦的事情,自然不可能不知道原因。

倉促之間,哪怕蒐羅盡了左近縣鎮之中的糧行,也依舊差了近八萬石的糧。

這樣一個數目,實在太過打眼,絕不能缺著,是以只好四處收攏前年、或是再前年的舊糧,乃至要在裡頭摻入砂石,便是為了把量給衝夠。

因怕被提刑司中查出來,他還特意分派下頭人將糧谷摻雜在糧堆最中心的位置。

陳篤才任過州官,也任過縣官,對提刑司的查驗很有經驗,一般而言,挖開糧堆,並不會挖到最中間那一塊,往往是挖到前半段就住了手。

挖糧只是為了取樣,本來查驗的時間就少,如果那樣較真,提刑司自己也不能在規定的時間內將庫房查點完畢,屆時對方一樣要受罰。

提刑司查庫,自有他們的一套規矩,陳篤才照著那一套從前的規矩應對,滿似以為無往不利,卻是不曉得,這回竟是出了岔子!

等到他進得內庫,見得內庫之中已經被布簾子分割成兩片,左邊一片,正是十餘頭騾子繞著石磨轉圈圈,一邊轉,還一邊甩著尾巴。

他看得愣了一下,忍不住揉了揉眼睛,有些懷疑自己是不是生出了幻覺

常平倉中,怎的會有騾子??

難道是幻覺?

陳篤才盯著離自己最近的那一頭,不由自主地走上前去,正要仔細辨認,生怕自己認得錯了,然則已經走到了跟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