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匠,他們吃的乃是手藝活,並且早立了紙契,決不能將監中的任何訊息外洩。
軍器監的工匠們既按月領俸祿,也按件記俸祿,其中製作的武器,都要在上頭烙刻上製作者的名字,還要登記在案。如此做法,除卻據以顯名,若是偷工減料,也可以此認罪。
“上回五哥說孫奉『藥』記得當日被人攔下時箭矢自左前方『射』來,那一夜雖然黑,可宮人手上提著燈籠,不遠處又是拐角,便是按著從最遠的地方將箭矢『射』出,也不需要用到這軍用短弓便能將馬匹『逼』停,他們又何必要用這個?不是白白引得人去追查嗎?”
殊不知世上的事情,從來都是做得越細緻,越縝密,暴『露』的線索便也越多。
歹人那日看似做得精巧,其實已經透『露』了無數資訊。
能偷走州橋馬行之中的寶馬,恰好趕著朱雀門、保康門瓦子、西大街三處的巡衛離得極近時叫馬行發現寶馬失竊,即時去報官,正正就把人數聚攏在州橋之中,便是京都府尹都難以做到。
朱雀門正在內城與外城的交界點,此處由京都府衙巡查,保康門瓦子、西大街兩處則是由禁軍看衛。因趙芮堪堪大殮,這幾日京城中巡衛的人手格外多。
新上任的禁軍統領石驍乃是張瑚的遠房表哥,與張太后也勉強能扯上關係。張太后上位之後,雖然沒有升他的官品,卻叫他跟著協管禁軍。
那石驍不到四十歲,在軍中歷練了二十餘年,不過混了差不多的官身,此時忽然之間得了這樣的實權,簡直是喜出望外。
他也知道自己歸根到底,其實還是靠著裙底上位,得了便宜,也不賣乖,只求將手上差事做得盡善盡美,自己捱罵不怕,卻是莫要叫張太后背地裡遭人恥笑。
為此,他特意將手中禁軍分在京中數條街道上,每一隊除卻各司其職,各巡其位之外,一旦聽得險情,哪怕不在自家要管的範圍之內,只要看到無人去管,也一般要主動“補位”。
石驍鎮戎軍出身,跟在楊奎面前接近二十年,行事自然也帶著幾分他的風格,特把京城之中的路線寫了下來,給禁軍分派好了巡衛的時間、路線,只覺得這樣一來,實在萬無一失。
這一份新的路線不過前兩日才用上,便是平常時時踩點,也不可能只花了短短一日功夫,就踩得這樣清楚。
而那一張短弓,雖說不知道是軍器監中哪一位工匠所制,可歹人竟然知道要將上頭姓名抹去,以免被追查出下落,說明其中必然有極熟悉朝中相關章程的人在幫忙出主意。
再有一樁,他們襲擊孫兆和,即便是要製造馬兒失蹄,不小心衝進河中,淹死了主人的假象,卻也要知道宮中內侍是何時從那條道經過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