頭小廝不曉事罷?”
而不知什麼時候開始,眾人對顧延章的稱呼,也由“少爺”,轉成了“官人”,跟著便是在私下裡頭,也不再稱呼季清菱“姑娘”,而是叫起“夫人”來。
季清菱看得暗暗納罕,卻也沒有深究。
她雖然,畢竟經歷不多,自是不知道,世上有一種叫做“榮譽感”的東西,會讓人自發地去維護。
都說倉廩足而知禮儀,衣食足而知榮辱。
顧家的僕從們,衣食無憂,幾乎個個識文斷字,自然而然的就會在意起更高層級的東西來。
顧延章在贛州的作為,季清菱平日裡的行事,都讓僕從們發自內心地希望自己能“更好”。而城門外頭,贛州百姓這一場送別,則是加快了這個過程而已。
一行人日行夜歇,大半月後,終於到了蔡州。
顧延章乃是受詔入京,為公差,連帶著家人僕從,全都能入住官府驛站。
蔡州是上州,建了一處不小的官驛,這日抵達城外的時候天色雖然不早不晚,可因為半路有兩輛馬車的車軸都壞了,停下來修理了一番,耽擱了一陣功夫,此刻再要趕往下一個歇腳的地方,卻也來不及了,顧延章便決定在此處暫歇一夜。
松香拿了驛券,跟著驛卒前去登記,不多時,便有幾人上前來幫著提行李並安排馬匹。
顧延章是八品朝官,雖然算不上高品,卻已是數得上名字了,驛丞不敢怠慢,連忙給他安排了一間上房,又把下頭的僕役們也一一安頓了,這才帶頭把眾人往上邊引。
一面恭恭敬敬地道:“官人,下官這便去給安排晚食,待您收拾好了,直接下來即可。”
所謂官府驛站,只要拿了驛券,便能吃喝行住,按著顧延章的官品,只能分得羊肉並酒食一兩斤,松香便跟著那驛丞下了樓,另添銀錢,請驛站裡頭將其餘人的飲食一併準備了。
等到行李收拾好,季清菱換了一身衣衫,便同顧延章一起下樓準備吃晚食。
兩人將將走到樓下,忽聽得門口處一陣喧鬧聲。
“滾你孃的!老子同他一樣的官品,憑什麼他就能有上房,我就要去擠下房?!你是哪裡生出來的雜種!莫要狗眼看人低,老子才從陣前下來,正一肚子火要去找地方洩,惹惱了,拿刀砍了你!”
進門沒幾步遠的地方,一個軍校打扮的人一把扯過前頭的驛卒,正惡狠狠地瞪著對方,罵道。
而就在他不遠處,僅有十來步的距離,一個也是軍校打扮的人,正冷笑著雙手環抱在胸前,火上澆油地嗤笑道:“沒本事得賞銀,倒是有本事在這裡耍威風,陣上多殺點蠻子,你此刻不就比我品級高了?也不用住什麼下房,我這便依著規矩,把房舍讓給你……偏是有些人,沒本事就算了,還要在這裡瞎吵吵……”
兩個軍校,身邊各自跟著四五個小校,前頭拽著驛卒的那一個,身材中等,卻是滿臉的剽悍之色。
後頭這一個倒是看著挺高大的,長得也是人模人樣,可說出來的話,叫人一聽就忍不住皺眉。
果然,那高大軍校話還未落音,對面的四五個小校便立時變了臉色,也不用人分派,立時氣勢洶洶地奔了過來。
這一邊的兵士也不是吃素的,立刻挺著胸膛頂到前頭去,叫囂道:“來找打是不是?這是沒吃夠虧,又來倒貼臉了?!”
兩邊一面對罵著,手上也不停,果然開始擼起袖子幹起架來。
此處驛站距離官道甚近,除了往來的官員,不少行腳商並過路客都在此歇息,眼下正是晚飯的時辰,正堂裡坐了七八分滿,見得這場面,已是有人開始快快扒了幾口飯,又急急塞菜,打算趕緊走開。
兩撥赤佬要打架,看起來都不是好惹的,殺氣騰騰,若是不小心被傷到了,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