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了起來。
他右手邊的桌面上安安靜靜擺著一盞滿茶,不知為何,卻是沒有配蓋盞,明明茶水已經毫無熱氣在冒,也不見吏員進來補茶。
對面的蘇御史面色有些難看,跟著站起身來,道:“衛都頭,你那一處正在太學邊上,總不至於一點風聲都沒有聽到罷?我也不問旁的,只想曉得當日房中情形……”
衛七嘆道:“軍士在外殺敵,在內戒備,又不是巡鋪,那等雞零狗碎的事情,實在沒有功夫去管。”
語畢,拱了拱手,口中說一句“留步”,竟是一句話也不多,快步朝外走了。
外頭卻是守著兩名兵士,見他出來,緊緊跟了上去。
那蘇御史留之不及,猶未能反應過來,等人走得遠了,方才恨恨唾道:“這武夫,狗嘴倒是緊得很!”
他陰著臉回了公廳,裡頭已是等了六七個人,個個都坐在各自案前,見他進來,招呼道:“小蘇來了,那人的怎麼說?”
另有一二人已是把臺上筆拿得起來,右手蘸墨、左手扶袖,還不忘抬頭看他,一副等人說了,提筆就要寫字的模樣。
蘇御史臉上更難看了。
尋個都頭來問話這樣簡單的差事,居然還做不好,此時當著同僚們的面,讓他越發怨恨起方才的衛七來。
他不得已道:“那姓衛的都頭只說不知,一張嘴同蚌殼一般,實在撬不開來……我已經著人去國子監中尋訊息了……”
蘇御史話未落音,廳中就有人不悅地道:“這都什麼時辰了?哪裡來得及??”
又有人道:“也未必就急於這一時,宮中還未有訊息,上回遞進去的摺子也不曾有得回覆,誰曉得天子是個什麼想法……”
“你這膽子也忒小了!卻不聽說那鄭時修已經在擬摺子了嗎?等他上了折,吃了這頭籌,你我連湯都分不到一口!”
“鄭時修那是瘋子,作甚要同他比!”
“鄭時修是瘋子?你見他從來叫得響,可曾見他哪一回吃過虧?我看你才是傻子!”
眾人還在爭執,最後覺出不對,見得一旁有人一言不發,竟是埋頭疾書,連忙問道:“你寫的什麼?”
那人便道:“既是外頭傳出話來,說是那傅業強行欺霸太學士子,照實寫便是,左右又沒甚要緊。聽說那姓顧計程車子還是延州來的,我等御史,風聞奏事,哪裡有功夫給你顧忌那樣多——又不是有意汙了他名聲,更不曾點了他姓名,旁人怎的想,那猥褻是真是假,幹我何事!”
他口中說著,手裡妙筆生花,已經把缺的那一個尾巴補好了,撫著封皮笑同眾人道:“諸君,我苦熬了這兩夜寫出的摺子,卻等不得諸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