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延章抬起頭,疑問地對上了陳灝。
他的面色十分平靜,既無知道自家與功勞擦肩而過的遺憾,也無對上官擅自替自己拒絕好處的憤懣。
陳灝心中暗暗點頭,從一疊文書上取出一份信件,遞到顧延章面前,示意道:“拆開看看罷。”
顧延章雙手接過信件,拆開粗粗過了一遍,不由得吃了一驚,呼道:“鈐轄!”
陳灝笑一笑,道:“這是你應得的。”
又道:“從九品的監司官,轉運司勾當公事,雖然不算高品,卻有差遣,又能隨軍轉運立功,憑你之能,便是下場不諧,也能靠著這積攢功勞晉升了。”
陳灝的語氣意味深長。
“別的我也幫不了你,後續,就得全靠你自己了!”
顧延章捏著那一份信件,半晌說不出話來。
陳灝笑道:“這是我提的薦書,平章已是批了,這是副本,如今正本應當還在半道上,只要入了京,進了中書門下,估計要不了一個月,便能有回信了。”
“你這一向忙於軍中事務,想來沒有太多功夫溫故罷?你收拾收拾,也不用管顧其他,徑直去京城罷。等到了那一處,十有八九,批文便下來了,便是暫未下來,也等不了幾日,你帶上家狀,直接去流內銓,等領了官身,再回延州,考鎖廳試罷。”
聽得陳灝如是說,顧延章心中說不出是什麼滋味。
這當真是太好太好的回報。
從九品的監司官,雖然品階甚低,卻勝在有差遣,如今延州大戰在即,轉運司勾當公事,又在楊奎、陳灝眼中掛了號,何愁沒有功勞!
況且,一旦有了官身,便不需要去考發解試。
下場考發解試,只是為了取得去參加省試的資格,可若是有了官身,不需參加發解試,只要簡單考一回鎖廳試,也能去省試。
陳灝,這是給自己爭取到了更長的溫讀的時間,與考試不中的退路。
——便是科舉不中,自家還有官身,憑藉軍功,照樣能出一頭地。
一個都鈐轄會有多少個這樣的舉薦名額?
便是不問,顧延章也曉得,最多也就三五個。
換做是任何一個普通人,都會欣喜若狂,除卻感謝,不會有其他的言語。
可顧延章卻十分猶豫。
鎖廳試的難度極小,透過之後,便直接進入省試,然則卻有一個缺陷——
不能點狀元。
對於尋常人來說,能得進士已是萬幸,如果可以跳過發解試,直接考省試,當真是謝天謝地,至於不能點狀元,壓根不是什麼問題。
本來也中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