症狀,怕是誤食了斷腸花,只是單憑症狀,臣卻不敢斷言。”
他小心地斟酌一會用詞,又道:“那斷腸花與斷腸草同名,花葉、枝幹滲出的白汁都有劇毒,人食之少則上吐下瀉,昏『迷』不醒,似發癲癇,多則致命。”
“這毒物有苦澀麻味,生在廣南、瓊海,銀器遇之不會變『色』,可若是將白醋滴入,遇之卻是立時變黑,還請太后將今日殿下吃過的東西拿來盤查,查得確實,臣才好對症下『藥』。”
宮中自膳房端出的東西,每頓俱有留出部分存底,務要存放一日,以備後來查驗。
自趙顒毒發之後,不消人提醒,張太后早有下令將日間吃食封存驗看,只是不曾查出什麼『毛』病而已。此時聽得孫兆和如是說,又有了查驗之法,崔用臣即時領命帶著人大步行了出去。
張太后見兒子躺在地上,手腳抽搐,口鼻流涎,實在是又著急,又心焦,也懶得再廢話,忙問孫兆和問道:“我兒救不救得回來?”
這樣的問題,孫兆和如何好答,只得回道:“而今毒物未能確定,臣不敢妄言,只是濟王殿下福人自有天象……”
他口中一面說,手上跟著行禮,一個不經意,半幅袖子就滑到了地上。
張太后這才注意到對面人身上穿的孝服下首處也拖在地上,肩膀、袖子、腰腹幾處,無一處合身,簡直像是八歲小兒套了十歲哥哥的衣裳,怎麼瞧怎麼奇怪,再往上看,孫兆和頭戴斜巾,一頭白髮正溼漉漉地往下滴著水,已是在地上洇出了一小塊水跡。
她吃了一驚,問道:“你這是從何處來的?路上是下了大雨不成?”說著轉頭欲要尋去宣召的黃門來問話,這才發現先前派出去的,此時竟是一個都未有見到。
孫兆和其實一肚子狀要告,他險些命喪途中,幸而得了顧延章搭救,才撿回一條命來,只是身上的衣裳盡溼,回家再取已是來不及,便不僅借了對方的衣裳,索『性』連馬匹一同借了。
當時前往宣召他的內侍原本有三名,其中有兩人重傷,早已動彈不得,卻有一個小黃門勉強能辦差,孫兆和也等不及京都府衙的官差到,便跟著那小黃門一同先行進了宮。
此時聽得張太后問話,他如何不想實話實說,只是趙顒生死未卜,卻也不敢先將自己的事情放在前頭,便道:“臣路上被人襲擊,幸而得了提點刑獄司的顧副使搭救,已是報了京都府衙,現下還不知曉是怎的回事……”
他三兩句簡單把路上發生的事情解釋了一遍,又道:“還是殿下身體要緊,臣去瞧瞧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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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用臣回來得倒是不慢,他領著一個小黃門進了殿,當先行到張太后面前,一面指點那黃門將手中托盤上蓋著的布巾揭開,一面解釋道:“太后,臣查過膳房今日所有酒菜,均無異常,因想著孫奉『藥』說那斷腸花味澀且苦,只覺當不會混在菜食之中,便去尋了今日殿下所用器皿。”
他說到此處,頓了頓,指著被托盤上的東西道:“幸而今日宮中辦宴,宮人來不及全數清洗,正好兩位殿下所用碗碟器皿還放在一旁……”
這一回,不用他繼續說話,張太后也已經跟著看了過去。
托盤上擺著兩隻酒杯,一隻『色』白,一隻『色』青,想來乃是趙顒、趙鐸兩兄弟席間所用。
夜間的宴會,張太后沒有出席,可她眼下只一眼,便認出了哪一隻是趙顒的杯子。
擺在左邊那一隻白酒杯,寸許高,杯口也只有雞子大小,杯身的釉『色』瑩厚滋潤,可那杯內卻似被塗了一層厚厚的灰墨汙泥一般。
孫兆和連忙拿棉布沾取了一小塊汙泥下來,拿去一旁同其餘醫官一同檢視。
張太后的臉卻是立刻陰了下去,厲聲道:“今日誰人伺候的酒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