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船,便叫人來回,說此去邕州,多是行路,少有行舟,因只有小半能走船,不少地方還是逆流,是以暈船之事,大可放心。”
這是什麼意思??
智信聽得本來不暈,如今也暈了,忙又問道:“你沒同他說,我如今行不動了——莫說行路,連爬都爬不起來了?”
小沙彌心中暗暗叫苦。
他不過一個伺候大和尚的小角色,顧延章卻是掌管三軍後勤轉運的轉運副使,而今大軍開拔,哪一樁事情不比自家這一個多事的師父要來得重要,本來平日裡就不是想見便能見的,此時更難了。..
自家好歹蹭著“智信上師”的名字,把事情轉給了一個小校幫忙通傳,至於對方是怎麼說的,又傳了什麼話,他又怎麼敢多問。
此時聽得智信發問,小沙彌只得將從那小校口中聽來的簡單兩句話,重新增增補補了一遍,勉強道:“顧勾院說了,您行不動路不要緊,隨軍的有騾車,屆時您在車上躺著養病便好,若是嫌車廂裡頭顛,便叫兩個兵士給您抬個竹架子過去——橫豎這桂州處處都是竹子,半路隨手就能做一個。”
這一段話,前幾句多少還沾點邊,可後一句,卻是他自己加上去的了——只想著講得越細,估計就越不容易叫上師覺得自己沒當好差,也越容易叫上師覺得得顧勾院重視。
然而智信卻寧願他不要講得這般細緻。
他聽得氣血翻騰,胸腔當中堵著一口氣,著實難受極了。
“我是燒得厲害,又有水土不服,還兼又吐又洩,要在此地休養!邕州地偏,哪裡有什麼好大夫!他不想我活命了嗎?!”
智信口中叫囂著,可卻自覺地把聲音給壓了下去,以免讓船艙外雖是可能路過的兵士聽到自己的話。
他因心中有鬼,開始為著養傷,後來為了裝病,每日不是在車廂,就是在船艙裡頭。
與他相反,跟著他南下伺候的兩個小沙彌,卻是常常在外頭跑來跑去,自是能看出來,如今軍中無論上下,對自家這個上師,其實都不是很重視。
說一句不重視,其實已經是給面子了,講透些,其實是鄙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