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屋,倒入擺在屋中一個空桶之中——乃是從客棧裡頭暫借的木桶。
很快,糧谷便將那木桶裝滿了。
季清菱先取了那做好的取糧竹竿,插入木桶的糧谷之中,不多時,感覺到手上竹竿觸到得桶底了,這便轉動竹篾子,將那竹筒的底部封得起來,復又試了試手裡的重量,覺得竹筒當是滿了大半,才將竹筒提得起來,重新挪開底部的竹片,把裡頭的糧谷倒入一旁的米鬥內,如是重複三次,終於將一個鬥裝得滿了。
不遠處的桌子上,已經擺了一方小磨。
季清菱捧著那鬥糧過去,隨手取了個瓷杯裝糧谷,先倒了一杯入磨盤的入口處。
顧延章也不叫其餘人動手,自扶著木手柄磨起穀子來。
先前做起取糧器來慢,好容易終於做好了,現下從取糧到磨米,卻快得很,彷彿只是眨眼功夫,那一斗糧谷便被悉數將皮碾掉了。
季清菱把碾出來的米重新裝進鬥中,量了一回,出米率約莫是穀子的六成低一點點,因天色已晚,屋中只點了油燈,光線並不亮,並不好辨認其中磨出來的米粒好歹,便先放在一邊,待要明日再來看。
到得此時,飯菜是早已做好了,兩人淨了手,去得偏廳,和著清涼飲子吃了一頓噴香的竹筒飯,口腹滿足地洗漱一回,又討論到得半夜才一同睡去。
次日早晨,等到季清菱醒來,身邊早已空空如也,她爬得起來,穿了鞋出去看了一圈,外間的糧谷、石磨、竹筒都不見了,只一個秋露坐在桌邊做針線,見她走出來,忙站起來問道:“夫人起來了?官人叫下頭備了桐皮面,另又有才做好的白粥配馬蹄糕,您早間想吃哪一樣?”
季清菱早間起來,不想吃甜的,便點了桐皮面,這才進屋梳洗。
等到打理完畢,她才坐到桌前待要梳頭,卻見臺上新擺著幾根薄薄的扁平竹籤子,頂端打了一個小孔,又用紅色、黑色、灰色的穗子吊在頭頂處,拿得起來一看,打磨得甚是光潔,每根上頭還用筆寫了一豎小字。
季清菱看得好奇,隨手拿起一根,正要細看,只聽得旁邊秋露道:“恰才忘了,官人早間做的,只做到一半,見得時辰差不多,便匆匆往衙門去了,說要晚間做好了再給夫人用,本來吩咐我先收起來,只我看著您在裡頭休息,不想開抽屜,只怕鬧出響聲,不想竟是落在此處。”
“是書籤罷?”季清菱聽得秋露說話,便把那竹籤子拿得近了,只見那上頭草草寫著一句詩,已是被改得歪了,單有五個字,乃是“草木無本心”。
她想到那下一句,不禁莞爾一笑,暗暗啐了那人一口,便把書籤放了回去,這才坐正了等秋露梳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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