板著臉望著外面,似乎這樣就能穿過前頭那一輛馬車的車架子,看到裡面的那一個小姑娘一般。
她也不喝那嬤嬤買回來的飲子,只對丫頭催促道:“叫趕車的快些,不要誤了時辰。”
果然不過晚了片刻功夫,去到柳府,已經不見那一行人,更是不見顧延章,只有大門口幾個老婆子在收拾,地上還有些水痕。
錢芷以為顧延章帶著妹妹進了柳府,待家中下人上前遞了帖子,馬車一停穩,便匆匆忙忙下車走了進去,自己徑直進了內院。
柳沐禾方才得了訊息,在房間裡等她,上下眼皮直打架,眼睛都快睜不開了,卻還是撐著同她打招呼道:“今日怎的突然想起來尋我,還這樣早。”
錢芷不由得問道:“你怎的在此處?我來時見了柳伯伯的門生,就是那一個顧延章,他不是帶著妹妹要來辭行?”又道,“你不是同他那妹妹處得甚好,怎的,人要走了,也不來同你辭一辭?”
柳沐禾聽她口吻不對,奇道:“怎的了,一大早的,怎的似乎帶著火氣一樣?”又道,“前一回已經辭過了,剛剛又在門口送了一番,此時想必已經走到半路了——我爹要去書院,跟著他們一起走了。”
又笑道:“我娘心疼他們要趕路,怕誤了時辰,恰好爹爹要去學中,索性叫我們幾個在門口接了一回,就在前門喝了一輪茶水,拜上三拜,就算辭別了。反正自家人,也不講那樣多虛禮。”
她早上實在醒得早,因惦記著要同季清菱送別,前一夜連夜趕了半夜的工,做了一幅消寒圖,一幅消夏圖,今早一併送了出去。此時事了,早困得不行,卻不想這樣一大早,錢芷竟跑來尋自己,當真是礙著面子不能不招待。
錢芷聽她如是說,簡直如同遭了一個悶棍,砸得東南西北都分不清了,過了好一會兒,才失聲道:“在門口辭?這也……太……”
柳沐禾笑道:“有甚不妥的?我祖母這一陣子帶著幾個小的去清雲觀聽道了,家中也就幾口人,不過出個門迎一迎,不是挑刺的,誰會說什麼,況且就算是要說,也只會說我爹孃疼愛弟子,視若一家,哪裡會有什麼二話。”
錢芷腦中亂極了,壓根沒有功夫去管她說了什麼。
人已走遠,自己還在這柳府耽擱了半日,此時百般心思,千般企圖,全無了用處。
也不曉得剛剛那一面,他記不記得自己,又對自己是怎生一番印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