極了!
張定崖一直都極愛交朋友,他四處雲遊,又是個自來熟,與誰都能搭上兩句話,相交滿天下,肝膽相照的也有幾人,可朋友之間,有時實在也講究一個緣分。
他與顧延章雖然短暫相逢,相處不過幾日,可沒由來的,就是極中意這個人,覺得兩人彷彿前世識得一般,對方說話行事都極對自家胃口。如同伯牙子期,高山流水得知己。
此刻他喜不自禁,迎上前去,也顧不得行禮,只哈哈大笑,右手大力拍了拍顧延章的肩膀,拍完之後,索性一把將對方熊抱住,口中大聲道:“才多久未見,你就得了這般成就!還來不及說一聲恭喜!”
顧延章也忍不住露出一個笑容,用力回抱了一下,道:“我也未來得及叫你一聲張官人!”
兩人哈哈一笑,這才彼此放開來,各退一步,對視一眼,均是滿臉笑意。
張定崖半是得意,半是裝著謙虛地道:“當不得,當不得,都還未發文書,未領得告身,還算不得官的!”才說完,自己就忍不住笑出聲來,大聲道,“延章,我實不瞞你,得這一個三班奉職,我是太高興了!”
他一面說,也實在是高興,看一看顧延章,卻又偷偷拿眼睛瞟一眼季清菱。
這般殷勤作態,顧延章一進來便瞧見了,他是過來人,立時便看出來這傢伙心中打的什麼主意,只清菱已是自家的,如今婚書都取了,前幾日才託師孃幫著走完六禮,名正言順得很,完全是木已成舟,板上釘釘。
顧延章這一陣子一直如同吃了人參果一般,全身上下都暢快極了,若不是知道太傻,只恨不得出去繞著京城跑兩圈,同認識的不認識的人一一都說了,我同清菱成親了,清菱的夫君就是我云云,腦力簡直又回到了三五歲,蠢之又蠢。
他此刻胸有成竹,氣定神閒,無一個毛孔是不服帖的,仿若站在高高的山頂上,懷中抱著眾人搶破腦袋的無價之寶,看著下頭一個人滿頭是汗,正從山底吭哧吭哧費盡力氣往上爬。
此時不炫耀,更待何時!
顧延章心中簡直是得意得不得了,比起來,他拿那一個會元,也只算是錦上添花,算不得什麼了。
他看了看張定崖那一臉嬌羞,心中早拿定了主意,往後頭走了幾步,拿過季清菱手上的帕子,輕輕給她擦了擦臉,問道:“外頭熱不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