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槿從包袱裡摸出一小隻藥瓶,往他手裡一塞,又去掏水囊。
掏出水囊晃了晃,才發現已經空了。
她起身:「前面有小溪,我去打點水來。你坐在這裡不要亂動哦。」
蘇柏乖巧地點頭。
等到莊槿打了水過來,蘇柏接過水囊喝了幾口,抹了抹嘴道:「主人,我方才聽到有獸叫。」
莊槿一下子緊張起來:「沒有吧?這裡還算是路邊,我還點了火。是什麼獸?」
「沒聽出來。從那個方向發出來的。」蘇柏朝黑洞洞的樹叢一指。
莊槿道:「你在這等我,我去看看就過來。」
一盞茶後,莊槿回來了:「沒看見有什麼野獸的蹤跡啊。」
蘇柏正在往周圍草叢裡灑藥,氣味有些濃鬱,專門用來防蚊蟲靠近。
他撓了撓頭:「是嗎,也許是風吹樹葉,嗚嗚作響跟獸叫似的吧。」
莊槿笑了:「別自己嚇自己,膽子大一點。」
蘇柏點了點頭,把水囊遞給她:「喏,你也喝一點。」
莊槿仰頭喝了。
兩人略略拾掇了一下,背靠背席地而臥,就此睡去。
不知過了多久。
明月皎皎,星河天懸。
火堆明暗將熄,唧唧蟲鳴此起彼伏,身邊人的呼吸淺淡而平穩。
蘇柏睜開了眼睛。
他從喉間輕輕逸出一聲喟嘆:「主人。」
莊槿睡得沉沉,沒有回應。
他輕手輕腳地起身,去撥了撥火堆,將火重新燃了起來。
他攏了攏衣服,朝三丈外的大樹下看去。
那裡站著一匹馬,旁邊還有個黑黢黢的人影。
他緩緩走出去,掩唇悶聲咳了咳:「刀姑娘。」
刀烈春低聲道:「你什麼意思。」
他說:「請帶我走吧。」
「走?」刀烈春皺眉,「你想去哪裡?」
「我殺了人,不是麼。」他苦笑起來,「主人不肯告訴我,以為這樣我便不會知道。可那病發作時我雖神志不清,卻不代表事後一點印象都沒有。我先前藥吃多了,很傷身,也不敢確定我記得的是真是假,所以幾次試探主人,她都沒有承認。我便以為那只是早年吃藥的後遺症,看見的幻覺罷了。直到今日那位少俠出現,我才知,原來一切都是真的。」
刀烈春道:「她不會讓你走的。」
「我知道。」他長長地吐了一口氣,「所以我求你,帶我走。」
刀烈春不禁望向那邊草地上靜靜躺著的人。
莊槿從來沒有防備過蘇柏,所以現在她睡得很沉。
「那是她親手做的安神藥,效果應該很好。」他說。
刀烈春問:「你想償命?」
蘇柏默不作聲。
「她會瘋的。」她說,「你捨得離開她?」
蘇柏搖了搖頭:「我捨不得。」頓了頓,復道,「但我應該這麼做。」
刀烈春看著他。
黑夜裡他的五官不甚分明,身後火光躍動,照出他單薄的身體輪廓。
「我雖深居簡出,卻也不免會聽到一些旁人對她的評價。她口碑很不好,我是知道的。但是她在我面前……」蘇柏輕輕晃了晃腦袋,「有時候我會想,我究竟為什麼會喜歡上她,她把我從一個深淵裡拉出來,卻又把我推進另一個坑裡。我難道是毒藥吃多了,連感情都混亂了嗎?」
刀烈春:「你……」
原來這個看似軟弱無害的藥人,心裡也如同明鏡。他和莊槿是不一樣的人,可偏偏走到一起。
「可是感情的事,哪有那麼容易分清呢。我的命由她所救,也自願奉獻出身體